到最后到处都转了一圈,四下都看不见人了,没什么新鲜可玩,只能回披三少的小院子里捏泥巴。
披狼休养了三日,终于能扶着墙出门来晒晒太阳。外面风寒,待了不久便感觉不怎么舒服。他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行过,唤了一声,“过儿。”
行过很快地抬起头,眼睛困惑地看着他,手还啪嗒啪嗒拍着泥。
“过来。”披狼招手道。
行过不舍地看了看手里那团烂泥,最终还是将它丢下了,跑回来。
披狼给他拍拍沾了泥的虎裘,将毛茸茸一团的人揽进怀里,又带他进屋去寻了巾子擦手,边擦着边柔声道,“不要玩那个,脏。”
他又给他擦了擦脸,拭去外头沾的几块泥点,露出下头被冻得有些微微粉红的脸颊,便忍不住往上面亲了一口。退开脸来,见行过睁着眼睛很是无辜地看着自己。
咳了一声,不知怎的就有种拐骗小孩的罪孽感。
他别过脸去,拉着行过的手道,“来。”
他将他牵到桌边坐下,翻了一个破旧的背包出来给他。那包颜色灰白,瞧不出材质,磨得边角都有些脱落掉皮。袋口系着一圈绳子,却看不出是什么结。
行过一瞧那包就来了兴致,抓过来翻过来看过去,拽着绳子抖抖扯扯。
披狼坐在旁边撑着额头看着他玩。阳光淡淡从窗边洒进来,盈了行过一脸,连微微颤抖的睫毛都发着莹莹的光似的。像副宁静安详的画,让他心口温热。
这一夜月十足地亮,月光白晃晃铺了一院。披狼关了屋门回到桌前,行过仍在那里捣鼓那个包上的绳子,他很是有耐心绕来拆去了一下午,此刻仍认认真真看着自己手下,嘴微微地抿着,一副不拆开不罢休的样子。
披狼摸摸他的发道,“明天再玩,去睡了。”
行过撅了嘴,人虽乖乖站起来跟着披狼走了,手仍抱着那个包。
披狼扯了两下那包,他都跟狗叼着骨头似的死不放手,眼睛巴巴地看着披狼,眨一眨就要泛水似的。
这几日下来他连披狼也不怕了,而且似乎明白周围人里最惯着他的就属这个看着最可怕的人。
他记性不好,之前那些血腥腥的事,包括他的“主子”们,不过几日,便都在回忆里淡了,回想起来总有些头昏头疼。脑子里也总是混沌,好些东西听不懂想不明白。但他明白这个人对他好,虽然总吓着他,但也总用柔柔软软的眼神看他,哄他。瞧着虽凶,但其实什么都顺着他。
就像现在,他眨一眨眼做出副要哭的模样,对方便垮下脸任他抱着包上床睡觉了。
不像他以前的主子,他一哭,只会让他更痛。
行过拿那包做枕头,幸福地在上头蹭了蹭脸,蜷在披狼身边闭了眼。
……
伤没好全,胸口总隐隐作痛,披狼睡得并不深。夜里又被一阵痛给折腾醒时,突然听见身边低低的呜咽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朝旁边一看,行过整个脑袋都埋到被子下去了,拱成一团剧烈地抖着,那破烂的背包掉在床边上。
窗外月如银盘,正是月圆之夜。
他唤了声行过,后者并不答理。他便急忙掀开被子,只见行过双手抱头蜷成一团,皎洁月光下,清晰可见他o露的手背上一圈一圈黑色的字印,像渔网一般,深深地陷进了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