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市里咋了?谁去市里还得在那里住一天咋地才能回来啊?”李秀英一听母亲问这话,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上辈子她是个心思不活的,脑子反应慢的,有些事看不明白。
可是如今重活一辈子,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辈子遭遇的悲惨让她重活过来什么事都通看得透了。
母亲这话一听就不对,这闺女出门都只有盼着回来的,哪里有看到人回来还觉得不对的?
要说这里没有啥事,她都不相信。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人,有些事即便是想明白了,李秀英也不想去再深想,她怕想多了自己难受。
王翠花也不过四十岁,毕竟农村的妇女总要上地干活,风吹雨打的,看着比实际年岁要大些,眉心有个‘川’字,看着就知道是个容易生气,性格又较为急燥的人,被女儿顶了一句嘴,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家住的是三间泥草房,门是搭在三间房的中间,王翠花剪的扣头(学生头没有刘海,前后一样长短中分,分别别在耳后,用别针别整齐了。),身上穿着件蓝色红白小格的棉袄,下身是同样的花布做的大棉裤。
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喊道,“英子,你站住。”
声音有些沙哑,就像公鸭嗓子一样,不过喊出来的声音却是很大。
李秀英停了下来,在她身后的周兴泉离她有十米,王翠花一喊出声之后,他的步子也放慢下来。
等王翠花到了栅栏门口,正好与周兴泉碰到,王翠花笑道,“周老师这是去市里了?还是刚从镇上回来?”
有时村里的人去镇里了,也会搭从市里回来的客车回村里。
周兴泉礼貌而又客气道,“刚去镇里回来,婶子这是要做晚饭了吧?”
王翠花点了点头,眼睛上下打量了周兴泉一眼,就不再看他,把视线调到女儿那边,“你带个包袱到市里干啥去了?”
王翠花的脾气急,又有些暴燥,李秀英没有嫁人的时候,没少挨她笤帚疙瘩的打。
:心虚
换作是以前被母亲这样问,李秀英一定会小声的说实话。
王翠花也打量着女儿,眼里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心虚,李秀英冷着脸扭开头,“妈,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家去了,出来了一天,我公公那边又要有意见了。”
“你还知道你了去一天啊?死丫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跟人跑了呢。”王翠花见问不出什么,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李秀英憋着口气,对着母亲的背影道,“有当妈的说自己的闺女跟你跑了,你也是头一份了。”
王翠花身子停下来,扭头瞪过去,面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眼里还多了一份打量和猜疑。
李秀英却明白这份猜疑是因为什么来的,心里忍不住为自己难受,压下鼻子里的酸意,扭身就走,一刻也没有多呆。
周兴泉在一旁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转身也走了。
按着王翠花以往的脾气,早就开骂了,可今天她这是心虚,哪里敢骂,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心里还在低估,是不是那死丫头知道了什么。
李秀英大步的往村里走,想着她与周兴泉私奔,母亲可能是背后推手,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心寒,一直到了村东头,到了张家的栅栏外面,李秀英深吸一口气,才让自己被气的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
右手紧紧的握了在左胳膊上挂着的包袱,李秀英才迈步走进去,人到院子里的时候,房子的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个面敛黑瘦的小伙子走了出来,黑色的对襟的老棉袄,灰色涤卡裤子。
看到李秀英没有说话,先抹出一抹真心的笑来,“嫂子回来啦,正好家里要吃饭,快进屋吧。”
这人正是李秀英的小叔子张建设。
张家两个儿子,老大张建平正是李秀英的丈夫,高中毕业后就去当兵,如今一直在部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