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沙尔·巴尔沙姆听出来是阿莫尔博士,连忙拉开门请入。眼下,他最想见的人就是阿莫尔,关于外星人的种种谜题,只有阿莫尔能答疑解惑。
阿莫尔看见办公桌上的面条,毫不客气端起来狼吞虎咽,顷刻风卷残云:“谢谢总指挥官招待,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面条?”
马沙尔·巴尔沙姆啼笑皆非,只能说:“好吃吗?”
阿莫尔胡乱摸了一把嘴,“味道不错,就是坨了。”
过去两个月,阿莫尔是作战指挥室的常客,马沙尔·巴尔沙姆知道她是不拘小节的女人,跟传统意义上的(或者他想象中的)科研人员截然不同,因此也就不以常情相待。等阿莫尔拱出两个饱嗝,马沙尔·巴尔沙姆问她,鲸〇到底怎么回事?
前线发来电报说风虫变得难以消灭,一般步枪和冲锋枪都无法轻易将其击毙,最恐怖的是它们开始主动袭击人类,不像前两次只会挨打。马沙尔·巴尔沙姆集结不少兵力,花了不少时间才把风虫消灭殆尽,然而情况并不乐观,“隧道”还在,风虫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我今天过来就是跟您探讨这个问题。”阿莫尔说,“简单说,风虫进化了,变得更具攻击性,更可怕的是,更加智慧。”
“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风虫只是一堆低智生物吗?我记得谁说过,风虫就是外星人的草履虫?”
“我们对于风虫的了解只是基于之前的接触,现
在下定义为时过早。”阿莫尔娓娓道来,以往,人们以为风虫是一种低级外星生物,没有所谓的智能,只会随风飘荡。阿莫尔团队捕获并解剖过风虫活体,跟气球一样,只有一层质地柔软而坚韧的表皮,包裹着一种含氧量很低的气体。之所以将这些家伙称为风虫而不是气球,是因为它们拥有一定的判断力和逻辑力。进一步研究发现,风虫成分并不复杂,也没有携带任何电磁装置,不可能对电子芯片产生影响,而且更不可能有选择地干扰。“就拿手机来说,有的手机无法正常工作,有的手机则不受影响,我们发现,型号越新,生产年限越近,越容易受到影响。我们一直在找那条标准线。”
“你想说什么?”马沙尔·巴尔沙姆盯着眼前这个姑娘,脑子突然开了小差:如果没有风虫,她现在会做什么?她应该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当一名高管,或者在大学课堂教书育人,又或者在实验室里追逐难以捉摸和证实的真理。
“我们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阿莫尔说,“风虫并不是外星人。”
“你的意思是攻击我们的是阿尔法星同胞?风虫只是他们搞的武器?”马沙尔·巴尔沙姆初次听闻风虫之时就有过类似观点,风虫可能是帝国主义的阴谋。不是说他多疑,而是相比外星人,阿尔法星人自相残杀的可能性更大,这是人类文明的劣根性,很
多学者甚至把战争视为文明升级的必经之路。
“不,我的意思是风虫只是外星文明驯化的宠物、扈从,或者其他什么,总之不是外星文明本身,不是真正的发号施令者。外星人可能还没有露面,只是派出风虫攻击、试探。它们研究过我们,精准扼住人类文明的咽喉,摧毁电磁设备,搞的我们只能使用无线电通讯,强行把文明拽回上世纪初,洲际导弹、航母、核武器都无法正常启用。你觉得这是巧合吗?不可能的。外星人对阿尔法星文明了如指掌,做好一切准备之后才正式入侵。”阿莫尔侃侃而谈,说到专业领域,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它们弄瞎我们才大举入侵,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儿。”
“假设你的假设成立,风虫如何形成破坏,之前的研究表明,风虫本身并不具备干扰电子设备运行的能力。”
对于马沙尔·巴尔沙姆的提问,阿莫尔显然有备而来,她向马沙尔·巴尔沙姆展示了一组数据,并非所有电器都遭到破坏,起码无线电还在正常运转,一些老式的家电也安然无恙。阿莫尔告诉马沙尔·巴尔沙姆,真正出问题的电器都是使用石墨烯作为芯片的新一代智能产品,然后他就听见那个让他觉得失真的名词:魔角。石墨烯的芯片和半导体就是那条标准线,线这侧代表瘫痪的高新科技,那侧是苟延残喘的传统技术。
根据阿莫尔形容,
现代电子设备,尤其是一些高精尖设备的半导体都已经更换为性能更加先进的石墨烯。这种元件设备由两层堆叠的单层石墨烯组成,石墨烯片层中的碳原子呈六边形,上面的石墨烯片层与下面的石墨烯片层之间存在一定旋转错位。当旋转角度约为1。1度时,双层石墨烯中的电子能带几乎变成平带,电子速度远远低于正常情况,这个1。1度角就是魔角。就像是拧动魔方,只是小小的错位,就会造成一连串连锁反应,导体变成绝缘体,最直观的输出就是造成电子设备失常、失效、失灵,当今社会,人类的绝大部分行动都依附电子产品,说人类是电子产品的寄生虫也不为过。我们发明了互联网,然后沦为互联网的奴隶。这个观点不能说不悲观,却严丝合缝地鞭挞着现代文明。
“外星生命对于阿尔法星的研究和打击远比我们想象中透彻,甚至,比我们想象中更久。”
“从风虫第一次出现开始?”
“还要更早,还记得我上次跟您提到过的鲸〇陨石雨吗?云阳纪年,朔月,鲸〇一号陨石落在鲸〇市豚34区。现在已经查明,陨石与风虫有相同成分。从那时起,外星人就盯上我们。”阿莫尔若有所思地说,“我想要再去一次豚34区,近距离研究风虫。”
“不行,太危险了。”那里是战争最深处的腹地,是风暴眼。
“哪里不危险
呢?总指挥官?”阿莫尔不以为然,“我不想做一只危险来临时把脑袋扎进沙漠的鸵鸟。你知道的,我是一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