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怀城三大家族族长之一,龙明世望了望滕青和田晖章,见他俩都没有起身说话的打算,心里暗骂一声“两只老狐狸”,便抱拳向李进施礼道:“县尊大人,如今我县遭遇百年难遇的大洪涝,尤其是沅水两岸,遭灾最为严重,粗略算起来,可能人数将近两万。”
“龙世兄说的没错,仅我们怀县的沅水两岸,一共是十一闾四十八村寨,统计起来,有两万余人。”李进道,龙明世比李进年级大,因此尊称世兄,此情此景之下,很给龙明世面子。
“县令大人折煞老夫也,如今我们怀县父老遭灾,我等义不容辞啊!”龙明世抱拳道:“现在,洪水已淹村寨,众乡亲流离失所,而且天天大雨不止,没有居所是不成的,老夫听闻洪峰来的突然,沿河两岸乡亲不仅房屋沉入河底,抢救出来的谷物家什也甚少;所以,老夫认为,如今之计,第一要建临时居所,这第二嘛,可能在座的各位要想个办法,大家群策群力,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尽力救济灾民。不然,灾民变流民,就不好办咯!”
其实龙明世也是无奈之举,刚刚这番话,已经得罪了堂下的大部分人。
但是县令大人问计,作为本县地方代表,龙明世不能不表意见;再说,县令大人心里怎么想的,他龙明世一清二楚,李进来怀县任职两年余,一心想往上爬,这次洪灾是做政绩的好机会,他李进怎么可能放过?
所以说,人家县令大人是那只手,他龙明世只能做那把刀,总不能让我去做堂下的一帮鱼肉吧!反正都是要出血,不如先提出来,大家平摊。
“龙世兄刚刚说的,正是本官所担忧的。”李进深以为然。
看到县令大人和龙明世唱起了双簧,滕青微微一笑,颇有些胸有成竹,出列向县令李进抱拳道:“县令大人,亲家公说的没错,如今之计,先要让遭灾的乡亲填饱肚子,另外要建临时居所,有个住的地方。刚好,城东我那布匹坊子,刚好需要一些人手,不如县令大人下令,我马上去招募受灾的父老乡亲,至于工钱嘛,如今是天灾,大家需要共度患难。”
滕青和龙明世是姻亲关系,而且滕氏是怀城最大的布匹商人,城东的滕氏布匹作坊,在整个常州府都是出名的,巅峰时有数百纺布工人。
滕青心想:今日之事,先下手为强了!
“不知滕兄的布匹作坊,能够接纳多少灾民?”李进问道。
“布匹坊子倒是接纳不了多少工人,不过老朽有个法子,倒也能消化一部分灾民。”滕青道。
“计将安出?”李进继续问道。
“虽然我的布匹坊子接纳不了多少工人,但是,好叫县令大人知道,在下的布匹制作出来之后,都是素布,需要杀青。这染布嘛,需要大量的红花、蓝靛、扼子、橡实、冬青叶、粟壳等等,这些植物原料,我原本都是从外县收购而来,倒也有些存货,不过为了受灾的乡亲们,从现在开始,我可以停止外面的进货,乡亲们只要上山去摘,反正大雪峰山,这些原料到处都是,我按斤收购,这样,不就问题解决了吗?”滕青道。
“着啊!”李进一拍大腿,从堂上迎下来,握着滕青的手,激动道:“滕世兄,您可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啊!”
龙明世也笑眯眯的朝滕青拱手过来道:“亲家真是诸葛在世啊!”
滕青连忙抱拳还礼道:“县令大人,亲家公,言重了,可不敢当!”
“既然如何,要不干脆这样,我城外西头还有一大片空地,而且靠近后山,伐竹木也方便,不如,就用来搭建临时居所,县令大人,您看如何?”龙明世朝李进抱拳道。
龙明世乃是怀县最大的包租公,家里的地,全县最多,也是最大的地主。
李进闻言,连道三声:“好,好,好。”
众人见大局已定,县令大人和本县最大两个财主都快达成共识了,心道:“今天怕是又要大出血咯!只恨自己下手太晚啊。”
“龙族正滕坊主说的非常在理,但是,我等财力有限,只怕帮不上大忙,误了本县的大事啊!”堂下一贤老挣扎反抗了一言。
“郭老说的那里话,正所谓人多力量大,难道你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变成流氓吗?”李进马上出言制止了这种不和谐的声音。
县令如此说,众人干脆把话憋到了肚子里,再也没人敢出言。
“既然如此,不如大家安排个章程出来。”李进扫视了一眼众人,徐徐道:“田主薄。”
“手下在!”田晖章抱拳应道。
刚刚田晖章一直没有言,因为自己是怀城主薄的缘故,代表着官府,所以不能第一个跳出来,万一说错话,一不小心就有官府强迫良民的嫌疑,如果被有心人扣一大顶帽子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田晖章却是颇为后悔,龙腾两只老狐狸简直一分钱不出,还捞了这么大一个名声,实在是老奸巨猾啊!
“你根据刚刚议程,尽快安排一个救灾章程出来,”不等田晖章细想,李进继续道:“务必要快,务必要让大家都能尽到心意,帮到受灾的父老乡亲,这是忠孝大事。”
“吾皇忠孝仁爱治天下,今日之事,本官定会凑请上峰,表彰在座各位的忠义慷慨。”李进抱拳朝东方江都方向深深一拜,激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