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忙着办去德国比赛的手续和事情,贺佳开着车在北京城里穿行,这解决了我最头疼的问题:大雪天,出租车很难打,而且处处塞车。贺佳一言不发的陪着我,当着专职司机,表情从始至终都很严肃,近乎冷峻。
晚上回到家,我疲惫的倒在床上,一天的奔波很累心。
毛毯轻轻的盖在我身上,然后床陷了下去,是他躺在身后,隔着毛毯拥紧我,慢慢的,带着迟疑,带着哀伤。
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湿了枕巾,凉凉的。
“我要走了,去柏林。”我轻轻的说。
他没有说话,收紧双臂,勒得我有些疼,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的穿透我的发丝,抚着后颈,像羽毛轻轻刷过。
他的沉默让我愈加难过,眼泪不停的掉了下来。可我不敢激动,怕他觉察到自己紊乱的呼吸,只得快速的、浅浅的交换着气息。
许久后他深深的呼吸一下,说:“我们结婚吧。”
然后扳过我的身子,仓皇中我忘了掩饰泪水,他吃了一惊:“你哭了?”
再也忍不住了,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我失声痛哭,委屈、彷徨、无助、绝望、压抑这些烦扰了我不知多久的情绪,终于伴随着开闸的泪水倾泻而下,势不可当,冲毁了我用尽气力建立起来的理智之墙。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帮我擦眼泪,只是紧紧的把我锁在他的怀里,把我的头贴在他的心房,抚摸着我的长发。
显然我的失控给了他信心,他缓缓的说:“结婚吧,小雨,别再折磨人了,大家都不好受。你想来北京,想出国,想留学,我都依你,不就是两地么?交通这么方便,我们随时都可以见面。这虽然和我想的不一样,也总比失去你要好得多”
我啜泣着说不出话来.
这一晚,客厅的沙发床上没有人.
番外:后来
连着几天的寒流过境,阴霾的天气终于在这一天放晴了,而且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暖阳当空,一丝风都没有,气温也有所回升。贺佳长长的舒了口气:老天爷还是给他面子的,一辈子结这么一次婚,赶不上好天气还真是挺别扭的。
大家都说:婚礼当天的天气和新娘的脾性息息相关。阴天就是个糊涂姑娘;刮风天就是个悍妇,会把老公辖得死死的;晴好的天气就会是善良美好的女孩子。
雨心却很相信这个论断,昨晚打电话时,正刮着大风,她紧张得问了好几遍:“天气预报说明天是晴天,你说他们报的准吗?”
他逗她:“其实明天刮风才对,你那么凶!”
她在电话里抗议了半天,说着还有些委屈:“我怎么对你凶了?”
想到这里,贺佳笑了:看来那些话是对的,他的小雨温柔、善良、纯净,就像此时的天气:春暖花开般的明媚、清澈。
贺佳坐在酒店休息间的窗边,望着窗外的街景,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新娘。他们的婚礼办的很简单,他和雨心都不是喜欢繁复的人,于是只安排了典礼,请的人也都是些不得不请的亲朋好友。
服务生给他端来一杯热茶,他微笑着道声谢谢,态度谦和。这让新来的服务生颇为兴奋,脚步轻快的离开,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年轻英俊的总裁亲口对他说谢谢!而且彬彬有礼,无比温和!他立刻有了被人尊重的归位感,对这位年轻的总裁油然而生感激之意和钦佩之情,这给他带来了一天的好心情,无比兴奋的投入到工作中,带着饱满的热情,就像是在自己家招待客人一般开心的对待每位客人。
贺佳清楚的知道真正优秀的企业领导人不会是八面威风、颐指气使的嚣张与蛮横,而是尊重企业的每一个岗位、每一个员工。和气生财嘛!他把这个理念贯彻于整个企业的管理层,并且身体力行,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因为他本身也是个低调、谦和的人。
此时的贺佳在等着房间里化妆换婚纱的新娘,心中层层的荡漾起幸福的波纹,不禁回忆起了和周雨心的相识。
周雨心很漂亮,而且是本色的漂亮,从不化妆,这很难得。在这个化妆品“掩人耳目”,大行其道的现代社会里,好像只有少年儿童不化妆。每个女人都很漂亮,身边的客户、朋友、员工、曾经的女友都是美女,他的母亲每天光是花在镜子前的时间就足足有三四个钟头,看着这些精致的妆容,贺佳很好奇:面孔被粉底和颜色严密的遮盖住,会不会像带着面具一般难受?还有,真实的脸孔和表情是什么样的?
所以当他看到周雨心素面朝天,站在马路对面等待李威时,那个清淡、安静的身影一下子让他有种畅快的感觉,一刹那,他觉得全世界只有这个素净的女孩子是在真正无拘无束的呼吸着。可惜她是别人的女友,不过无所谓,这世界漂亮、清纯的女孩子多的是,下一个吧,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时隔不久,他们就又见面了,在公司的周年庆上。其实她一出现,他就发现了,留意好久,以为是李威带来的,却没想到她直定定的向他而来,没有自我介绍,没有客套寒暄,直接就问:“杨静如是你的女朋友吗?”声音很好听,语声轻柔,一听就知道是个温柔的女孩子。他借机仔细的阅读她的美丽:干净得仿佛一尘不染,文艺圈里的女孩子不都是削尖了头想出人头地的吗?怎么她没有那种油滑和老练?他回答了她的问题,女孩子倔强的站着,想必是和男朋友闹了别扭,眼里掩饰不住的哀伤,他有些不忍了。正巧有人问他事情,一转身,那抹纤细的身影就消失了,他不禁有些遗憾。那天的李威也很不对劲儿,没有了活力,很少说话,只是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