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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第九章

这天帅子正在收拾场院,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嘶声。帅子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在策马奔驰。那人骑马飞奔到帅子跟前,围着他直转悠。帅子纳闷儿地问,你是找我?小伙子笑着说,对呀,真的认不出我来了?帅子端详了他半天,总算是想起来了,他外号叫驴蛋子,曾跟斜眼祥子来串过点儿。

驴蛋子下了马,帅子把他领到场院旁的住屋里唠嗑。驴蛋子很爽快地从军用书包里拿出一瓶酒,两个猪蹄和一堆煮花生摆到炕桌上。几句闲话说完以后,驴蛋子说出了来意:“帅子哥,明天我就要坐火车出发了。临走我来看看你。我和祥子大闹你们青年点,看到了哥哥的威武义气,很敬重你。今天一是向你来道别,二是向你来道歉,来,喝呀!”

帅子狐疑地问:“你真的当兵了?你小子不是来给我演戏吧?从哪儿借来的军装吧?你小子要是敢开我的心,我把你的两个驴蛋子摘了!”

“我怎么敢开这个玩笑呢?真的,我是空军,明天就坐船到上海。来,开造吧!”

帅子打死也不敢相信驴蛋子能当兵,而且当的是空军。驴蛋子解开军装扣,显摆着里面的衣兜,卖弄地说:“睁大眼睛看好了,这衣兜上可有大方印,这可不是做的。来,喝呀。”帅子擎起碗又放下,仔细地端量着他又问:“你也能当兵?”

驴蛋子不

解地问,哥哥这是怎么了?帅子有些上火地说,你刺激我了,我他妈心里冒蓝火苗。驴蛋子添油加醋地说,实话跟你说了吧,我确实不够当兵的资格,不是你瞧不起我,就连我自己都瞧不起我。不过,奇迹出现了,上帝出现了,神仙来帮我了!

帅子心里火烧火燎,让驴蛋子赶紧仔细说说,神仙是咋帮他的。驴蛋子喝了一大口酒,绘声绘色地说,上个月,他们刚收工,正往回走的道上,他突然肚子疼,那个疼劲儿啊,就觉得整个肚子里肠子都拧成麻花了。驴蛋子让同伴送他去医院,可那帮人谁也不理他,一个劲地往前疯跑,为什么呀?那天青年点杀猪啊!嗨,这是上帝的旨意,活该他们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驴蛋子的话像是走盘山公路,九盘十八绕就是不往目的地走。帅子急得真想把手里的碗砸到驴蛋子的头上,催促说,你他妈的直奔主题,想急死人啊。驴蛋子接着说,他肚子正疼呢,忽然觉得一股气在肠子里蹿来蹿去,紧接着,就觉得一股热乎乎的热流在肠子里急转而下……帅子再也忍不住了,放下碗扬手打了他一耳光,命令着说,赶紧拣重要的讲。

驴蛋子是个贱货,挨了打一点儿也没恼,眨巴眨巴眼说,是,我讲的繁琐了点儿。这时候我知道我要拉屎了,得找个地方吧,在道边?不太合适吧?好歹咱是个知识青年,到

树林里去吧?可太远了,来不急呀,上老乡家茅房里去吧……”

“啪”帅子又给了他一个耳光,像是存心在逗帅子的气,这个驴蛋子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往下讲:“明白!这时候,我刚脱下裤子,忽然听到一阵喊声,救命呀,救命呀。我又把裤子穿上,听声音就在附近,还是一个小孩的声音。把我急的,我就到处找啊,找来找去,找到生产队的大粪池子。我的妈呀,一个小孩掉进大粪池子里了,正挥着小手挣扎着。你说,这个时候咱能不管吗?咱平常再怎么操蛋,可这个时候也是热血沸腾啊。救,还是不救?一念之差,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这时候我的耳边响起了毛主席的伟大教导……”

“啪”帅子打了他第三个耳光。驴蛋子赶紧声明说:“这是瞎编的,我什么也没想,一下子就跳进去了。我的妈呀,都知道大粪臭,可没有这么臭的,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就在里面游啊,游啊,可是游不动啊,我想潜下去吧,可潜不下去呀……”

帅子又擎起了手。驴蛋子急忙点头,示意他明白帅子着急:“嗨,也不知道怎么着,我一下子就抓住了孩子的小手。我把孩子拽出来,赶紧跑到井边,摇上两桶水,就把孩子洗干净了,紧接着做人工呼吸,这孩子救过来了。这时候,大队书记和干部们都跑过来了,他们一看见我,都哭

了。我也激动地和他们一个个拥抱……”

帅子不停地点头:“这下子我明白了,怪不得。”驴蛋子兴奋地一拍炕桌,叫道:“这不就成了典型,上了报纸广播,开始到处讲用。这次招兵,大队七个支委一致同意我当兵,还一起找到公社、县里武装部……”

帅子兴奋地举起碗说:“干杯!为大粪干杯!”连干了几碗酒,两人都喝醉了。帅子红着眼睛扒下驴蛋子穿的军装,戴上军帽,摇摇晃晃地站直了,“啪”敬了个军礼。冲着驴蛋子吼叫道:“你给我听着,大粪救了你,你一辈子要感谢大粪。这不是普通的大粪,这是救命的大粪,谁要是以后在你面前说大粪是臭的,你一定要和他血战到底!你的人生从此开始了转折,一定要给我好好干,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做一个纯粹的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一个……”说着帅子已经醉得站不住了,“砰”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自从那一天起,帅子开始有心思了,他常常望着远山在发呆,像是在盘算什么。

这天晚上乌云翻卷,闪电雷鸣,雨下的特别大。帅子反倒格外精神,他硬拖着潘哑巴走五子棋,一直玩到了半夜,习惯早睡的潘哑巴困得实在受不了了,下着下着,冲帅子打了个不玩的手势,倒下便呼呼大睡起来。帅子吹灭了油灯

,也躺下了,但他眼睛瞪得贼亮。

到了后半夜,一个黑影蹿到了粮囤跟前,动静很大地打开粮囤偷盗粮食,把熟睡的潘哑巴惊醒了。他刚爬起来去抓枕边的手电,那个黑影就冲进了屋里,把潘哑巴制服住,用绳子将他的手脚捆住。做完这一切,黑影冲了出去。场院里传出帅子的呼喊声:“抓坏人哪,有人偷集体的粮食了!”紧接着是一阵搏斗声和惨叫声。

潘哑巴拼命挣扎,但怎么也挣脱不开绳子,他索性滚落下炕,在地上一路滚着滚到了场院里。他在粮囤前发现帅子倒在地上,满头鲜血,手里还紧紧地抓着半麻袋粮食。帅子声音微弱地对潘哑巴说:“快,抓阶级敌人……”说着昏了过去。

这一路滚来滚去,把捆潘哑巴的绳子滚得有些松了,他费力挣脱开捆绑,冒雨朝大队部跑去。

那天晚上正巧是郝支书值班,他见潘哑巴冒雨赶来一脸的惶恐,猜出场院肯定出事儿了,马上打开播音室的喇叭喊了起来:“大队民兵请注意,大队民兵请注意,迅速到大队部集合,有紧急任务,有紧急任务!大队长牛鲜花同志,民兵连长石虎子同志,听到广播立即赶到大队场院。”

民兵们被紧急集合起来,在郝支书、牛鲜花和石虎子的带领下,跑步赶到了场院。等到了那里,开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急得潘哑巴比比画画,大家都看不懂潘哑巴

比画是什么意思,真是急上添急。

郝支书急得大喊起来:“帅子呢?”潘哑巴一听,比画得更急了,大家还是弄不清楚他想表示什么意思。牛鲜花打着手电在场院到处寻找着,她很快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喊道:“都来看,这儿有血迹!”众人马上聚了过来,顺着血迹向前追去,走不多远,就发现帅子躺在泥水里。帅子满脸是血,看到众人气息微弱地说:“快,阶级敌人就在前面,赶紧追!”说罢头一歪昏了过去。郝支书打了一个手势,石虎子马上领着民兵朝帅子指的方向追去。

牛鲜花一把抱住了帅子,哭着喊道:“帅子,你要挺住!”这时郝月凤背着药箱也急匆匆地赶到了。牛鲜花说:“月凤,你来得正好,看看帅子要不要紧?”郝月凤看了一眼帅子的伤势,叫道:“我的妈呀,伤得这么重,血也止不住,赶紧送县医院吧,要不人就不行了!”

牛鲜花让人赶紧套马车,她要立即送帅子上县卫生院抢救,一路上牛鲜花紧紧地搂着帅子,不停地呼喊着:“帅子,你不能闭眼,要坚持住!”

第二天,这件事就轰动了全县。郝支书、石虎子和大队干部以及民警都守在帅子的床前,县委黄书记也来了。

帅子还在昏迷中,嘴里不时地喊着:“别管我,赶紧抓阶级敌人啊……集体财产保住了吗……”众人赶紧劝慰他:“保住了,保住

了,你就放心吧。”帅子又昏迷过去。牛鲜花带着哭音呼喊着:“帅子,你醒醒,醒醒啊!”

黄书记问陪着他的陆医生:“大夫,患者的伤势怎么样了?”“他伤得很重,看样是被钝器击中了头部,出现了脑出血,现在还处于危险期。”“要不惜一切代价挽救他的生命,这是政治任务!”黄书记叮嘱道。陆医生赶紧表态,他们会尽一切努力。

牛鲜花一把抓住陆医生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陆医生的肉里,急切地问道:“能留下后遗症吗?”陆医生疼得龇牙咧嘴,为难地说:“这很难说,一句话也难说清楚,如果你想详细了解情况,回头咱们到办公室谈。”

郝支书郑重地向黄书记汇报道:“现在正是农业学大寨掀高潮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事,显然是阶级敌人蓄意破坏。这绝不是一般的盗窃案,要不然不能下如此毒手,帅子是好样的!”黄书记正要说什么,石虎子突然惊叫道:“快看帅子的手!”众人看去,只见帅子的手紧紧地握着。郝支书赶忙掰开一看,一刹那所有在场的人眼圈都红了,只见帅子的手里握着一把高粱!

黄书记激动地说:“太感人了,一定要把帅红兵同志的事迹材料整理好,立即在全县掀起向帅子学习的高潮!”大家齐声附和:“一定要掀高潮,这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也是我们县的光荣!”“这样

吧,我们在这儿对抢救也没什么帮助,到县委开个会吧。”黄书记说道。众人跟着黄书记走了,只有牛鲜花没动,默默地看着帅子,泪水缓缓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牛鲜花再去询问陆医生的结果,令她更担忧了,帅子受伤的是左半脑,脑的左半球有语言中枢,抢救过来帅子很有可能会得失语症。这个病如果轻的话,是可以治的,但必须得尽快作康复训练,越早越好。陆医生教给了牛鲜花帮帅子做康复训练的简单办法。最后他感慨地对牛鲜花说道:“我看了,这些人里真正关心患者命运的,也就是你。”牛鲜花听到这话,心里感到很满足。

黄书记主持召开的专门研究这起案件的会议并不顺利。办案民警认为案发当时雨很大,众人在寻找帅子的过程中,没有注意保护现场,给他们的侦察带来了难度。他们认为案件存在着两大疑点:一是凶器木棒经潘哑巴辨认,是他们用来防身的;二是没有发现陌生人的足迹。大家一听这话,会场顿时哗然。

牛鲜花一听激动地站起来,问黄书记她可以发言吗?在得到黄书记的许可后,牛鲜花咄咄逼人地质问办案民警,听这位同志的口气,这桩案子不是有人蓄意破坏,好像是监守自盗?这是对案件下结论,办案民警的回答自然十分慎重,他说他没这么讲,只是提出疑点。

“笑话,真是天大

的笑话!”牛鲜花拍案而起,“你们还有什么疑点?防身武器就一定在受害人的手里吗?不会被坏人得到吗?或许被夺去了呢。至于足迹,那么大的雨水冲洗不掉吗?”

牛鲜花说的这些事情都可能存在,办案民警无法予以排除,于是辩解说:“我们并没有否定这种可能性,可问题是……”牛鲜花打断了他的话,立场坚定地说:“我看问题是你们的立场站偏了!事情明摆着,阶级敌人想破坏抓革命促生产,我们的同志为保卫集体财产勇斗坏人。你们不顾这个事实,又拿出旧公检法的一套,怀疑这个,怀疑那个,这是立场问题,阶级感情问题……”牛鲜花这是上纲上线,把案情讨论上升到了政治立场取向的高度,这下问题严重了,办案民警的头上马上冒汗了。

黄书记一看到了该自己说话给这件事定性的时候了,他缓缓地开了口:“我说两句。目前看来,案情虽然比较复杂,坏分子还没抓捕归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了,帅红兵为保卫集体财产英勇受伤是不争的事实。这几年我们县里的各项工作在市里都很出彩,唯独知青工作回回挨批,拖了全县的后腿。我一直在想,难道我们的知青就这么落后吗?就没有先进典型吗?不,大有人在,就是我们没发现,或抱着怀疑的目光,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些知识青年,不断地拿放大镜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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