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十分,斜阳肆虐。
笼在寒冬里的大理寺曲府,近来有件颇为人乐道的壮举。
在黎王受佛主舍利灰飞波及、声名受损的当下,大理寺卿府不但没有避嫌,反而主动要求将荣安县主与黎王的婚事提前至下月初三,也就是荣安县主的及笄之日。
此举,受到了大雍朝野和京都百姓的一致好评,挽回了一些大理寺卿府在替嫁风云中损失的颜面。
听大理寺卿府的人传出的风声,将婚期提前是荣安县主亲自给父亲曲蕤飏出的主意。
尚在闺阁之中的荣安县主,虽然受了曲大小姐与东宫恩爱的波及,不得已被当做替代品嫁给黎王,但是她在黎王身处低谷中所表现出的共损共荣的气节,却让京都城里的视线头一次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荣安县主曲萝衣,人不可貌相,倒是识礼守节的好品德。
娶妻娶贤,实乃黎王之幸。
对比之下,远在佛门进修的曲府大小姐,挑起东宫和黎王兄弟争斗,于朝野,于天下大局而言,实属红颜祸水,罪孽深重。
灵觉寺,杏花院。
侧妃上赶着去看红颜祸水的笑话,却反被曲大小姐看透了心里的小九九。
侧妃经曲倪裳点拨,惊觉自己可能着了别人的道,只能从实道来,借曲小姐那好用的脑子为自己辨析一二:
“那天赏梅宴上,荣安县主与本宫同座。当然,本宫坐上席,你妹妹只能陪坐末席。”
曲倪裳眼眸一转:
“冯
千语,说重点。”
侧妃在曲小姐这里向来没有什么脸面,又急于知道自己是否被人借刀了,遂也不忙计较曲小姐的无礼,翻了个白眼继续道:
“御厨上了一道干贝果蔬汤,那荣安县主就更跟没见过似的,连用了三碗。本宫这个人嘛,你也知道的,富硕又好施,最看不得她那一副吃不饱的穷酸样子,当即命后厨将灶房剩下的汤品全盛出送予县主,满满一大盆比她那脸盘子还要大。。。。。。”
侧妃执着于描述自己与荣安县主的贫富与等级差异,终于让曲大小姐再一次指尖轻磕桌案,提醒道:
“说重点。”
冯千语被催得拂了兴致,这才言简意赅道:
“她便哭了,窃窃地说,家里从不以干贝为食的,只因长姐不能吃干贝,吃了便会坏了脸面。当场便有人问了,这干贝竟然还能致人过敏吗?你那妹妹便道,确有其事的,这干贝引发的过敏之症必须用虎啸草的汁液才可解,但千万不能用错了虎啸果,否则会适得其反,过敏之人的脸面就彻底毁了。”
曲倪裳闻言,了然地颔首,问道:
“侧妃便是从那时动了心思吗?”
冯千语并不否认,居高临下道:
“不错,恰逢本宫名下赌坊里抓了个赌鬼,招供了他与水云庵的尼姑有染,底下畏惧着水云庵是皇家禁忌,不敢轻易动手处置,来报了本宫知晓。本宫这才想出了如此天衣无缝的好主意。
”
曲倪裳合上手边经书,有了侧妃的描述,来龙与去脉便全都对上了:
“侧妃被人玩弄于股掌中,犹不自知,当真是睿智!”
侧妃两手撑于桌案上:
“曲倪裳,照照镜子看看你自个如今的脸,难道不是拜本宫所赐吗?”
曲倪裳仰面与她对视,平静道:
“倪裳怕让侧妃失望,坚持没有在脸面上用药罢了。若是用了,怕是等不到侧妃来笑了。”
冯侧妃顿时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