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岷,你打我!”
“苏怀岷,你没有良心。”
“苏怀岷,你给本小姐等着。”
这一夜,撕破无边长夜的,除了水云庵里尼姑们的低低啜泣,还有大理寺卿府小姐的失口大骂。
黎王苏怀岷打横抱着曲小姐,任她叫喊,任她拍打,任她小嘴撅上了天,一步步从坍塌的祭台上走了下来。
他一路走,曲小姐一路骂。
让人一度很难分清,将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是黎王,还是曲小姐。
村姑小芳很实诚地问一晚上都在看热闹的韩魁:
“曲小姐只是手脱臼了,脚又没事,为什么黎王殿下要一路抱着她走呢?”
韩魁望了一眼自家主子高挺如松的背影以及他怀中不停挣扎的曲小姐,漫不经心道:
“谁知道呢?他喜欢呗。”
村姑小芳恍然顿悟,当即抱起韩魁就要上路。
徒然被抱在了臂弯中的韩先生惊恐万分:
“你。。。。。。你干什么?”
村姑小芳答:
“没什么,喜欢呗。”
如此,与越来越密集的狂风爆雨相抗的声音,便又多了一种,是韩先生那些声嘶力竭的文人抗争:
“有辱斯文啊!”
坤鹤的死,暴雨的夜,将一切埋葬的废墟,再没有给任何人窥探其中奥秘的机会。
如果有人一定要深究,在黎王苏怀岷的刻意安排下,所有的线索和矛头都会指向小尼姑铭心。
她是冷血的杀手。
她“杀死”了月蓓,她“炸毁”了慧娴的坟塚,最后她自个也
被卷入了地府,和坤鹤的尸体一起被掩埋在层层废墟中,玉石俱焚。
关于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黎王的人和曲小姐的人口风空前一致。
曲小姐从未下过什么枯洞崖,只是不小心在水云庵后山的森林里走失了。
后来又自己走回来了,被曲府护卫护送着如期上了灵觉寺,开始了修行修心之路。
至于黎王苏怀岷,他为着佛主舍利而来,理所当然护送佛主舍利而归。
无论佛主舍利是否灰飞,黎王苏怀岷都要给天子一个交代,给百官、百姓以及看热闹的人们一个交代。
黎王与曲小姐的那些,有关生死,有关承诺,有关佛主舍利的交集,被掩藏在各自的繁忙与奔波中,鲜为人知晓。
甚至有时候连曲小姐自己都会用黎王苏怀岷的临别叮嘱麻痹自己:
他说:
“曲倪裳,关于佛主舍利的秘密,无论你知道多少,请你全都忘了;无论坤鹤曾经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那都与你无关。”
她当然知道,他在保护她。
他阻止她揭开坤鹤的秘密,他坦然地背负起那个谎言的代价。
为了她和更多无辜者的性命。
黎王苏怀岷在意的从来都只有生命,而不是真相。
那一度说服了曲倪裳,她不再探问黎王有关尼姑月蓓的生死,她不再介怀他无畏的承担背后的回避与疏离。
在每日按部就班的修行里,在晨钟暮鼓的期盼里,她终于等来了黎王苏怀岷的消息。
果不其然
,圣上龙心大怒,将护卫不当的责任全部加诸在黎王苏怀岷的身上。
在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面前,圣上足足面斥了黎王一盏茶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