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刚过,正是百官下朝的时候,两面高墙将出宫的甬道围拢得狭长又幽深。
士大夫们三五结群,正往宫门口退去。
“太子太过荒淫了,先前京都城郊夜御五女,已算浪荡。如今竟然敢明抢兄嫂了?他日若以家国相托,老夫。。。。。。老夫着实担忧啊!”
说话的是礼部尚书邱延直,他话刚说完便被一旁的兵部尚书楼霄拉住了。
刚刚下朝,人多眼杂,邱延直的话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他也活不到太子承继家国重任了。
楼霄拉着冯延直至无人的地界,才轻声道:
“邱大人慎言,眼下中宫正位高坐,姻结左相,太子嫡出,承继正统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你我若还想撑着一口气,为朝廷、为百姓尽一份气力,就不能先丢了自己的性命!”
邱延直犹自愤愤,坦直道:
“他算什么嫡出,当年若非元妃娘娘,这大雍天下是谁的都不知道?如今凤座上那位,原本给元妃提鞋都不配,偏如今他儿子都敢明抢黎王的王妃,老朽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啊!”
“好了,好了,冯大人。您心中不愤,霄感同身受。但眼下,咱得忍啊,盼只盼着黎王到了甘州,能够有所作为啊!”
楼霄意有所指,邱延直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他还想在问,恰逢左相冯于念款步走了过来:
“两位大人,聊什么这么起劲呢?说出来,冯某也跟着参详一二吧!”
邱延直刚正,
见了冯于念一时绕不过弯来,索幸楼霄脑子快,张口便道:
“正与邱大人说,昨日黎王打杀了东宫一个小太监的事呢。”
冯于念闻言,眼神微眯,口中一声声长长的“哦”出口,不辨喜怒道:
“原来是这事啊,两位大人怎么看这事啊?”
说着他根本就不给两位尚书开口的机会,直抒己见道:
“黎王的手,未免太长了些。”
冯于念的女儿是东宫太子的侧妃,正替虚位以待的正妃掌管着东宫琐事,黎王此行越过了侧妃冯氏的权威,无怪乎冯相怪罪。
两位尚书面面相觑,邱尚书不理会楼霄的眼色,终是开口陈词道:
“黎王此举,于礼,确有不妥;但于情,彰显皇家体面。”
冯于念转头向他,目光立时从深不可测变成了针锋相对,高声斥责道:
“礼部尚书这是要公开为黎王的不当行径站台吗?”
一时甬道两旁的官员都围了过来,目光锁定便是礼部尚书邱延直。
关于黎王此行的惩处,陛下的意思便是要过问内务府和礼部。
眼下,掌管内务府的左相冯于念与掌管礼部的尚书邱延直正好就此事起了争执,众位官员便都停下脚步,来听一听这件事的最终决断。
“老臣只是就事论事。那小太监,聚众乱嚼贵人的口舌,原本按照内务府的规定,就该被杖毙的。只不过黎王手快了些,顺手就给处置了。老臣以为那是因为黎王同太子手足情深,
不忍太子声名受损,故而当机立断,以免谣言扩散、影响皇家体面,实乃仁孝之举,彰显天下大观。我礼部素以情理论责,左相若一定要问责,老臣愿与黎王同罪。”
耄耋老臣以身为黎王作保,一时叫左相冯于念难开尊口。
冯相正在踟蹰,已经有楼霄为首的诸多官员纷纷站边黎王了,口口声称:
“臣附议。”
声音透过红墙深深,响彻了半条甬道。。。。。。
曲府内院,惠风和煦。
曲倪裳正捧着画轴往外走,纸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正同她说着近来宫中最为热议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