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回握住她的手,滔滔不绝。
宋识音的话珠子极密,郦酥衣半晌都插不进去嘴,只好耐心地候在一侧等她把话都说完。
宋识音乃是一名商贾之女,性子活泼热情,郦酥衣也喜欢听她讲话。
对方就如此唠叨着,忽然想起今日的正事儿:
“酥衣,最近新出了一出折子戏,名叫《双生折》,你可曾看过?”
宋识音今日前来,其一是找她寒暄叙旧,其二,便是邀请她一同去看这场《双生折》。
郦酥衣犹豫:“我如今在沈家,恐多有不便……”
闻言,紫衫子少女立马打断她:
“你只是嫁进了沈府,又不是被卖进了沈府,他们沈家难不成真能捆了你的腿,让你一辈子都出不了府邸不成?”
郦酥衣想了想,觉着也是。
便派了玉霜前去望月阁,同沈顷知会一声。
不出半刻,玉霜敲门走进来。
“世子爷说,您日后若是想出府,不必特意告知他。还问可否要为您备一辆马车。”
如此妥帖细致……宋识音闻言,不禁朝郦酥衣投出赞赏的目光。
后者抿了抿唇,点头道:“替我回谢世子爷。”
自从嫁入沈府,她总是疑神疑鬼的,整个人的精神也如同一根紧绷着的弦,只要人稍微用力一弹,那根弦便会“嘣”地一声断掉。
郦酥衣心想,眼下出门走走,去沈府外面散散心,也好。
……
马车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宋识音最喜欢的玉京楼。
二人面带帷帽,寻了个位置,坐下来。
宋识音点了些茶水点心,而后转过头,有几分担忧地望向身侧的好友:
“酥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方才一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语,郁郁寡欢。
完全不像平日里的她。
小二上了一盏茶,郦酥衣伸手,先是为识音倒满,而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茶水温热,正冒着雾腾腾的热气,郦酥衣垂下眼,看着茶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
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同音音说。
虽说二人向来都是无话不谈,可这件事关乎的却是沈顷的名声,她不敢如此轻易地同好友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事。
正兀自出神,只听见一道敲锣之声,宋识音兴高采烈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哎,莫要难过了,看呀,戏子登台了!”
随着铜锣声,一名身穿白色戏服的戏子走上台。
小二又上了些瓜子点心,郦酥衣心中有事,无心看那折子戏,低下头,兀自嗑着瓜子吃。
周遭人声喧闹,甚至快要压过了台上那伶人的声音,就在她站起身,欲再倒一杯茶的时候,
“我道你为何,白日黑夜两副性格,虚实交错,原是那一体两魄——”
戏腔忽然穿过鼎沸的人声,如此清晰地落入耳中,郦酥衣一愣神,正倒着茶水的手猛地顿住。
“酥衣。”
“……”
“酥衣?”
“……”
茶水早已盛满整个杯子,如发了大水一般扑通通地溢出来。
宋识音赶忙站起身,将茶壶从她手中夺走,皱着眉问:
“酥衣,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跟丢了魂儿似的?
她这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