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停下,上將關閉終端後快沖完了澡。
外面夜色已深,月光照耀大地。安德烈單手拿著毛巾擦著頭髮,只著一件灰色的睡褲從浴室走了出來。大開的浴室門裡水汽蒸騰而出,被室內昏黃的燈光映成一片暖色調的霧。
他沒有直接上床,而是抬手關了大燈,在僅留了一盞暖色調的檯燈的書桌邊坐下。
桌上是密密麻麻的訓練計劃表,可以想見實行後生們的痛不欲生。安德烈一目十行地掃視一張張羅列詳細的訓練方案,劃掉了幾份目的重複的計劃書,還剩最後幾頁沒翻完的時候帶回手上的終端響了起來。
小未婚妻顫顫巍巍地發來了通訊。
安德烈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他一邊接通聯絡,一邊確認性地看了眼時間。
oo:3o。
「寶寶?」
安德烈往後靠上椅背,不悅地壓低了眉頭,「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因為心裡有了小秘密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小未婚妻聽到上將嚴厲聲音,立刻委屈上涌,連話都不講就熟練的抄起軟綿綿的被子一滾,把自己團成一個春卷,用後腦勺衝著上將大人。
安德烈:……
好不講理。
安德烈沒辦法地笑了笑,放緩了嗓音。
「好了,寶寶,轉過來。」
他低沉的嗓子放柔之後像一曲溫柔的小夜曲,透過終端連接音質清晰地迴響在法安的耳畔。
「告訴我你為什麼不睡覺?」
那團春卷陷在心上人的誘哄里,乖順地轉了回來。法安在黑夜裡睜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濕漉漉地望向上將,床邊調得很暗的夜燈光線照亮了他的臉,他輕輕地撒嬌。
「我睡不著呀。」法安幾乎用的是氣音,怕吵到南白,微弱的,吐出的呼吸仿佛呼上了安德烈的臉。「你怎麼也沒睡覺,在忙嗎?」
「不忙。」
上將大人面不改色,把手上的計劃表放到一邊。他離開書桌走到床邊,打開了床頭的小夜燈,掀開被子靠坐在了床頭。
「我陪你一起睡。」
法安的腦袋枕在蓬鬆的枕頭上,聞言就很高興地笑起來。他的臉蛋被枕頭擠出一個酒窩,明知故問道。
「你要哄我啊?」
「對。」安德烈低低地笑起來,坦然地承認,「我來哄你睡覺。」
他們兩個人都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身上覆蓋著溫暖的被子,窗外是同一片綴著星光的漆黑夜幕。
夜風低低地吹拂,終端持續運轉著,空氣中淌過聽不見的電磁聲。兩個人通過光屏繾綣地對視,用耳語似的的音量輕聲細語,心中皆感到令人心笙搖曳的安寧。
因為有事瞞著未婚夫而忐忑不安的小未婚妻在這樣的安寧里很快就打起了小哈欠,安德烈溫和地注視著法安睡意朦朧的臉,沒有刻意提醒,只是更放低了音量同他說話。
低柔的像在講一個只屬於他們的睡前故事。
法安的眼皮頑強地撐開,復又垂下。昏暗的燈光將他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打下一片弧狀的陰影。最後,他輕輕嘟囔了一聲「安德烈……」,終於閉上眼睛,側著身體面對光屏的方向沉沉睡了過去。
安德烈無聲地應了一句,他用目光描繪著小未婚妻甜蜜的睡臉,手指隔空撫過對方泛著紅暈的臉頰。隨後關閉聯絡,在終端上敲下一句「晚安」,就離開床,重回到了被一盞檯燈照亮的書桌。
。
在安德烈手下一共有二十天的訓練時間。
海茵開學的封閉訓練共計六十天,可憐的生們在這二十天的一天天裡,比前面四十天的訓練加起來還要痛苦。
主要就是上將層出不窮的訓練方式,各色突擊的模擬測試,伴隨著嘲諷式的打壓鼓勵。最大限度的壓榨出了這幫生們的身體潛力的同時,也給他們帶去了無與倫比的心理壓力。
前面的訓練還能數日子,現在的訓練動輒就是連續的一兩天,連日子都記不清了。
一幫年輕氣盛的a1pha身心俱疲,除了一個例外。
永遠挑頭直剛安德烈總教頭的歐爾·安瑟海威·尼克蘭。
「歐爾,我簡直懷疑你是個機器人!」
博德里呼吸急促地半搭著歐爾的肩膀,他們剛剛結束一場全真野外模擬生存訓練,全息投影還沒收,開闊的場地仍是叢林密布亂石嶙峋的險地。腦袋頂上的人工降水系統還在盡職盡責地往下潑灑著暴雨,改造過的地面布滿了尖銳的石子。
歐爾和博德里一樣渾身濕透,黑色的硬底軍靴濺滿了土黃色的泥漿。他和博德里挨的近,不然在這樣磅礴的雨聲里說話都要靠吼的。
「別喘了,還沒完。」歐爾抹了把臉上的水,視線短暫地清明了一瞬,抬抬下巴示意前方戰敗的「敵區」。
「去把人頭繳了。」
這次模擬訓練整個生群分成了兩大組,互相埋伏,他們身上都帶有積分,一枚積分就代表一個人頭。訓練最後的評定結果不是看哪方能贏得這場對戰,而是積分多的那組獲勝。
因此即使歐爾帶領的a組基本已經占據了戰局的壓倒性優勢,沒收割完對方的積分前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行行,我知道……」
博德里鬆開歐爾,前進幾步探手伸向一具趴伏在地上的「屍體」。
歐爾轉開視線,走向他幾步遠的另外一具「屍體」。他抬腿踏上「屍體」的脊樑,確保對方不能突然暴起,而後俯身撕下了對方小腿上的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