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经走到尽头,房中炭火却依旧烧得很足。他在谢殊身旁坐下,待手上恢复了温度才握住她的手“这些人都没安好心,让你搬来这里,无非是要分开我们。”
谢殊忍着笑“外面有传言说是我迷惑了你,让你连扶持的是谁都忘了,你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
“那怎么行,沐白肯定看不住你,我不来,你又要没日没夜的忙碌,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身子”
“怎么会呢”谢殊与他十指紧扣“放心,你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舍得先走,肯定会好好调养。”
卫屹之捏了捏眉心,谢殊肉麻起来,他也只能认输。
晚上外面忽而下起了大雪,卫屹之便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
谢殊为了图方便,看过的奏折文书许多都扔在床上,要赶着收拾已经来不及,被他看见,又是一顿数落“果然你只会说漂亮话,这就是你好好养病的成果”
“这是偶然。”谢殊挽住他胳膊,想学着别的女子撒个娇,憋了半天实在不会,只好宽慰他道“我精神不是挺好的嘛。”
卫屹之托起她下巴“那我倒要看看你精神到底有多好。”
红绡帐暖,谢殊手揪着被子,呜咽般道“你要再这样以后就别来了。”
卫屹之笑声醇醇“这样才坐实了你迷惑我的传言啊。”
谢殊踢了他一脚,却被他握住脚掌,愤懑地背过身去。
司马霖果然对政事不怎么上心。开春后整个宫中忙着准备春祭,天子亲耕,皇后亲蚕,祭告上天,鼓励农桑。这是自古以来的大事,他却毫不关心,每日大半时间都在宫中陪伴着小公主,要么就是在佛堂礼佛。
大臣们担心王家坐大,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女儿送入后宫,奏折上了好几道,却如石沉大海,最后只能去骚扰丞相。
然而谢殊终日待在静舒台里养病,覆舟山下有重兵把守,她专心做着幕后丞相,谁也见不着面。
如今早朝之上,但凡言都要先习惯性看一看右位的卫屹之,谢殊大权虽在,人却不常露面,终究还是有些影响。
谢子元等人都很心焦,找了个机会去求见谢殊。
天气渐渐炎热,隔着一扇屏风,左右婢女打着扇子,谢殊卧在榻上,听他们道明来意,毫不意外。
“如今战事平定,各国对峙,势均力敌,天下兵马大权尽在武陵王一人手中,终究是个祸患,何况他支持的终究是会稽王,丞相切莫犹豫,以免错失了良机啊。”谢子元拜倒在地,言辞恳切。
谢殊没有作声,世家争斗永无休止,无论她做多久的丞相,这一直都是朝堂政事的中心。
屏风外的几人等不到答复,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沐白走出来道“公子累了,已经睡着,诸位大人请回吧。”
众人无奈,只好退去。
卫屹之晚上熟门熟路地进了静舒台,一见面就长吁短叹“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啊,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要与我共进退的如今底下一群人与我对着干,真是叫我万分伤心。”
谢殊撑着脸颊,也叹气“当初是谁一出手就是二十万兵马的兵符如今果然是腻味了,连一点兵权都不肯拿出来了,我才是真伤心。”
卫屹之就势将她一揽“夫人何时随为夫回府,为夫再下聘礼如何”
谢殊瞪他“你叫谁夫人呢”
卫屹之转了转头“此处没有旁人了啊。”
“”谢殊扶额,不要脸这方面,假男人永远比不过真男人。
卫屹之让谢殊跟自己回去其实是为她好,朝堂如今看起来一片平静,实际上却暗潮汹涌。她位极人臣,树大招风,必然有人会暗下毒手。现在谁都知道她居住于静舒台,山中又容易藏身,守卫再严密,还是怕有疏漏。
谢殊也觉得狡兔三窟是至理名言,第二日就随他悄悄回了卫家旧宅。
不出三日,果然有刺客潜入了静舒台。
这之后谢殊只是偶尔回静舒台,几乎已不在那里过夜。
沐白越来越紧张,根据他的计算,如今谢殊短短一月内遇到的刺杀次数已经过了当初谢铭光一年的总和,并且是方式多重,花样奇特,他觉得压力好大
“唉,丞相越来越难做了。”谢殊摇着扇子感慨。
沐白飙泪“公子,我觉得丞相的下属更难做啊”
谢殊摸摸他的头“别这么激动,最多我给你加钱嘛。”
这么一来,原本打算隐居幕后好好养病的计划泡汤了。
谢子元等人依旧不屈不挠地继续怂恿谢殊对付卫屹之,朝堂上也依旧有大臣不断骚扰她去管司马霖纳妃的事儿,她还得追查那些刺客的来源,倒比以往更累了。
卫屹之比她还累,每日公务堆积如山,回来还得盯着她喝药。
“你这身子要养到何时才能好”他在药里加了一匙蜂蜜,顺便抢下她手中奏折。
谢殊刚好看到一半,悬着难受,又抢过来看完,眉心紧蹙“陛下真是不省心。”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