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说这些做什么!我都没说要他······”
谢琼原以为事出有因,却没想到谢璋只没头没脑说了些让她越羞恼的话。她心里越情动,眼角眉梢的欢喜止不住,嘴上却还硬撑着。
谢璋展眉一笑,忍不住去拧谢琼颊上的软肉。
少女肌肤细腻,触手软润,笑颜温软,性子依旧有些娇纵真挚,与昔日并无分别,可见谢重山将她护得好。
她瞧谢琼瞧得仔细,一眼一眼,描过眉梢便是眼眸,再往下就是琼鼻朱唇。
妇人眼波温柔无比,柔过宛城上阳湖水畔向阳的春草。
谢琼这么一看,便想起幼时慈母床前夜话,立时又轻轻唤了声阿姐。
阿姐阿姐,其实谢璋更像是她的阿娘才是。
“阿姐自然是为了你好。你年纪还小,害羞些也没什么。可日后若总是硬撑着,不肯把心意说出来,又不愿意在他面前温柔一些,总是要吃亏的。”
年少妇人垂颈,玉如意般高贵柔润的脖颈轻轻弯下,又对着谢琼温柔笑。
“他敢让我吃亏!要是他给我委屈受,那我就不要他!”
谢琼轻轻抱怨,又牵住谢璋的手贴在脸侧轻轻摩挲。
“我只要阿姐你,阿姐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虫娘永远不和阿姐分开。”
谢璋抚了抚谢琼散乱的满头青丝,虽是带笑,却只哄道:“又要说傻话。都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还同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不管今后如何,阿姐都希望你好好的,能同自己心上人长长久久过上一辈子,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两人闲话至此,谢琼心中一动,想起崔泠那位兄长,谢璋的心上良人,忍不住开口:“那你同姐夫到底如何?崔泠说他有意求和,想带你回宛城。那阿姐你是怎么想的?”
谢璋出嫁之时,谢家从宛城外几百里的醉花林摘了酡颜花瓣染布做衣,选了江南之地九十九位最好的秀娘,使出了九万九千九百线,才将那件采了金凤朝凰图制式的嫁衣绣制妥当。
那样高贵明亮的嫁衣,那样柔婉秀美的女子。在宛城最为声势浩大的典仪中嫁与仕途鼎盛,俊俏年少的崔家3郎,被不知多少未嫁少女在梦里深深羡慕着。
“他?”
床榻前不过双十的年轻妇人学着谢琼眯眼笑起来,颇似年少天真时,未解愁闷。
“我不过是为他着想罢了。为人妻子,就是要盼着夫君事事顺遂才好,怎么能为他多添烦忧?”
她越笑越俏,身为少女时的烂漫抹去了嫁为人妇的光阴,笑着笑着便抱着谢琼,唱起少时她哄谢琼睡觉的童谣来。
“桃花落兮,岁岁安。吾家小童,安睡兮。莫道夜长人梦醒,只念今朝······”
早非小童的谢琼窝在榻上,被妇人一声声哄着,眼皮坠得越沉,身子便躺得越软。额上如阿娘般柔软温暖的手抚过她的眼睛,将屋里的月光全都收拢了去。
“睡吧。以后要同谢重山好好的,除了宛城,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黑甜乡愈近,人声愈远。
谢琼在一片柔软与欢欣中沉沉睡去,未知再度醒来时,人事已换。
太初十年,3月末。罪臣谢侯长女谢璋遇水而亡,谢氏上下大恸,停灵3日。
复明日,崔氏以驰信,命弟泠扶棺归。
谢璋虽已归家,却任然是上了崔氏族谱的崔谢氏,谢家的叔伯长辈在官驿商量的半天,最后还是同意让崔泠将谢璋带回宛城崔氏祖坟安葬。
谢家上下便只剩了个谢琼,咬牙堵在崔泠门口,要问个明白,该死的崔家3郎的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要让谢璋跳井才能如他的意。 湖蓝衣衫的男子眉眼照旧明秀,被她拦住时略有薄怒,却被哀戚盖住,只隐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