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她应该将皇兄的生命放在第一位,至于其他的愧疚与心疼,当暂且让位。
这般自我劝导之下,谢卿琬甚至忽略了心中一闪而过的,某种不同于兄妹爱护之情的微妙情愫。
……
接下来的几l天相对比较平静,若说唯一的一点不同,就是自那夜见过后,皇兄一连二日都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刚好,谢卿琬的心绪也有些复杂,便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
虽然面是没见,但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东西送来,西番上贡的新鲜蔬果,被制成了她每日的膳食,颗颗晶莹饱满的水晶葡萄,更是成了她日常温书习课时的随兴小食。
每次,看着宫人送来这些东西,她都会暗暗咋舌,心想着皇兄怕不是将行宫的库房都给把控了,她记得那水晶葡萄,就连温家那样的高门贵邸,一年也就分得一串,还得全府人一起吃。
她这里倒是源源不绝,才吃完就又新上了,到现在,甚至有些腻味了。
谢卿琬轻轻咂了一下嘴,感叹自己真是被皇兄给
()养刁了胃口,如今变得越发挑剔了。
所以说,她前世是为何要脑子一热嫁去温家呢,放着寝殿里日日各类的珍馐不要,偏去温家争那么一亩二分地,吃那还得一颗颗分的葡萄?
想到这里,她越发决定了,若是这辈子找不到卫衢那种级别的如意夫婿,那便赖定了皇兄,黏在他的身边,哪儿L也不去,叫他不得不花大价钱,去养他难搞的妹妹。
与此同时,谢卿琬顾虑着先前出现过类似小产的症状,为了安胎,她专程请求顾应昭为她开些方子。
顾应昭不敢怠慢,一连着几l日都来谢卿琬的宫殿为她诊脉,以确保无虞。
……
那夜谢玦得到了谢卿琬的亲口安抚,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结,心情越发复杂起来。
他有时会想着,就连幻境中的琬琬,也是这般的善解人意,处处为他丑恶的想法开脱。
不是他的错,难道还是她一个幻觉的错么?
谢玦如今已经不愿将她称之为心魔,幻境中的她,也是那样的纯粹的美好,他有什么资格说她是魔?
是日,谢玦处理完政务,下意识地看向了前方的轩窗。
窗棂微启,有晚风徐徐自远方送来,他的心思也一下就飘到了远处。
这几l日他一直克制着不去见她,但却也不敢彻底薄待或者忽视了她,于是便尽可能地叫人将各种好东西往她那里堆,送,也不管她暂且用不用得着,总归都是他的心意,放在那里,总有她看得上眼的东西。
精神上,他愧于自己内心的纠结,无法如常面对她,物质上,他便要越发补偿她,好叫她安然快活。
那此时,她到底在做什么呢?
谢玦想着,往常里的这时,她或许靠在藤椅上,借着晚风在空中轻轻地晃荡,抱着怀中未看完的书,脑袋不自觉向一边歪去,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直到夜幕降临,星子闪烁,凉意渐起,侍女才不得不唤她回殿。
谢玦很快便在脑海中勾勒出了这一幕,待他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唇角微弯,不知何时竟然笑出了声。
他微微愣住,往侧面偏头,看见镜中自己唇边熟悉而又无比生疏的弧度时,才想起,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笑颜。
再回想起过去的那些开颜瞬间,又有几l个不是与她一同度过的呢?
若有琬琬在身侧,腊月寒冬亦有暖火在胸,若她不可及不可见,便是炎炎夏日,也如凛冬降临,手脚冰凉。
如同即将冬眠的猛兽一般,生不起对任何事物的兴趣。
谢玦抿起唇,原地沉顿了半晌,终是抬起手指,叩击案面,唤来了周扬。
周扬应声而入,隔着半透的珠箔银母屏风,行礼待命:“殿下请吩咐奴才。”
谢玦隔着遥遥的距离,看着他立在屏风后的暗影,又顺着轩窗,不知望去了远处的何等地方,微哑着嗓音道:“去看看公主现在在做什么。”
思绪万千,流转心间,最后问出来的,竟然也不过是这个朴素得不能再朴素的问题,却代表了他此时唯一的想念。
——了解她的近况,探听她的心情,分享她的见闻,然后,他或许就可以想办法解她之忧,或与她共享快乐。
在同一轮明月之下。
不多时,谢玦便收到了回信:“公主此时与顾太医在一处,这几l日公主每日都要与顾太医一起待上一个时辰,至于具体做什么,臣等不好过于靠近监视公主隐私,便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