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卢卡隔着火堆,在龙皓晨的对面盘腿坐下,看着后者散漫的扒拉着从行李里面拿出的随身便当。久久不知该说些什么的他还是叹了口气,如果可以,能稍微纠正一下这种性格就好了。
“皓晨。”
“嗯哼?”吃着饭,龙皓晨抬起头出了一阵含糊的声音。
“最近家里的状况变好了呀。”伊莱卢卡将水壶递给他,声音低沉,令人有种放松的感觉。
“……?”龙皓晨看着伸过来的水壶没有接,而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突然讲这个干什么?”
伊莱卢卡轻轻摇头,“只是想到家里能住的上木屋,一日三餐都有肉吃,都是多亏了你。”
那时,家里还只有两个孩子,伊莱卢卡和龙皓晨。相比于现在,日子过得真的很苦。一日三餐就只能靠白玥那点微薄的日薪还有往山里采摘的野菜来果腹,伊莱卢卡平常呆在家里运动量没那么多还算好,但那时候的龙皓晨可是励志要当一名强大的骑士保护家人。
啊。。。还是那时候可爱。
刚觉醒内灵力的时候,伊莱卢卡原本也打算像龙皓晨一样天天进山打猎。但可惜的是,他就像是一个猎户绝缘圣体,往奥丁山上一站,方圆十里找不到一个动物。大的动物偶尔能遇到可以带回家开个荤,小的猎物至今没有见到。
除了在菜市场,伊莱卢卡进山时从来没有见过一只野生的兔子。
后面龙皓晨也跟着上山就好很多了,他嗅觉灵敏,耐力惊人,在林间穿梭毫无声响不会吓着猎物。每次伊莱卢卡跟着都只是打下手,就算这样也能天天满载而归。
他得承认,就算精通魔法,他也不是万能的。至少他从没有用那种叫鱼竿的东西钓上来过哪怕一条鱼。
还是都靠皓晨啊,他这样想着。
龙皓晨瞪着死鱼眼看着他,肉麻的话会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那。。。不客气?你犯什么病突然说这个?”
伊莱卢卡微笑着说道:“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的时光,日子很苦,就算肚子有时候会挨饿,你也会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不让妈妈担心。”
“不然呢,我哭出来难道就会有人给我饭吃吗?”龙皓晨喝了口麦酒,低下瞳孔,似乎不想讨论此事。
那时虽然只是依靠白玥每日给人裁剪一些衣服的微薄收入过活,但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快乐。因为有目标,想变成强大的骑士,以后能保护妈妈。。。
那时候会憧憬成为骑士,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带着小小的龙皓晨在镇上赶集市时,路过了奥丁骑士殿。
“谦卑、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执着、仁爱、正义!”响亮的声音吸引着龙皓晨,他看到了一众骑士整齐划一排列着。
被宏伟响亮的声音所感染,龙皓晨急急忙忙问妈妈他们是什么人,妈妈说:那是诚实善良的人才可以当的职业。
听到这里他也和妈妈说想成为那样的人。白玥也很欣慰,帮助他进入了奥丁殿修炼。
他在妈妈面前兴奋地挥舞着奥丁殿送的木剑,随后做出了骑士标准的立正姿势,用瘦小的身体说出了巨人般的梦想。
“我想要成为最强大的骑士!然后保护妈妈和伊莱哥哥!”
但那时。。。身为骑士的他,却连母亲的尊严都保护不了。
龙皓晨一想到这里,差点捏碎了筷子。
伊莱卢卡看出来他的心情,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默许久后还是开口道:“我在想,那时候的你突然生了重病,还记得么?”
“记得噢。”龙皓晨低声回答,“怎么?”
“有点意外,你居然记得?我照顾你的时候,你明明一直在睡,七八天的时间都没睁过眼,也没吃过东西,那时也只好喂你喝点糖水。”伊莱卢卡会想着,说道,然后又想起什么,看着龙皓晨。
“那天下了大暴雨,妈妈准备去接你回来的,你却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那一天,雷暴交加,明明还没到晚上,屋外就只能看见闪电引起的亮光。白玥本想去镇上将修炼的龙皓晨回来,却惊讶的现他人就站在家门外。
他和一个落汤鸡一般,低着头不说话,一步一步地进了大门。白玥怎么问他,他都不说话,当他看到龙皓晨眼眶通红,咬紧牙关的样子,以为他在镇上被人欺负了。
但不管怎么问,龙皓晨始终就只有一句“我没事。”
到底生了什么,白玥和伊莱卢卡至今没有答案。
“那一天,到底生了什么?”
龙皓晨突然感觉如鲠在喉,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将吃完了饭盒丢到一边去,低着头没有回答。过了快五分钟,抬起头看见伊莱卢卡还在盯着他,似乎不管多久都可以,他都能等自己开口。
突然有些气急败坏,道:“怎么还看着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意思是不想说?就这么想听我以前出糗的陈年旧事吗?啊!?”
伊莱卢卡望着他朝自己怒吼,安抚道:“先冷静,我从没想过用一种旁观者的心态去了解此事。”
见龙皓晨稍微平复了一些,继续道:“我们是兄弟吧?我们同甘共苦了这些年,你让这个家变得更好,我们却不能为你做些什么。那我们只有甘,而你只剩下苦。”
“这根本不是家人。”伊莱卢卡强调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事吧?我不想说有什么错?”龙皓晨反驳道。
“是没有错,但如果我,或者是君宇浩涵、妈妈、雅婷,他们受到了和你一样的委屈,也像你一样不说。你会怎么办?他们不想说,你会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吗?”
“你绝对不会这样做,这一点我打从心里相信着。”
龙皓晨沉默了,伊莱卢卡看着他,他揉捏着手指,像被拔掉了爪子的狮子。眼神又出奇的愤怒,像巨龙一般让人生寒。
许久后他叹了口气,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又如同往日那般懒散,藏着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感觉。
“你夸大其词了,那。。。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罢了,小到我早就该忘记,小到连我都不会再在乎的事情。”
“只是一个刚进骑士殿没多久,一个小孩子被大人欺负罢了。就只是这样而已,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念出几个字,声音忽的有些悲伤,但更多的是愤怒。
“只是一个小孩被欺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