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峥勾唇,转身按了通讯让陈生上来,对叶辰煜道:“我每次打得可比不上我的奴隶自己弄的,看来是我满足不了你啊。”
他的语气平淡,叶辰煜吃不准他是认真的还是玩笑,忙摇了摇头,认真道:“主人打的我怕,特别怕。”
陆云峥坐在床边,不说话,叶辰煜心里慌了起来,小心够到陆云峥的袖子,轻轻晃着:“主人,这是认主之前受的伤,不算违背主人的意思吧?”
陆云峥猛地凑近,低头盯着叶辰煜的眼睛,沉声道:“那你能保证以后不弄伤属于主人的身体吗?”
被陆云峥强大的压迫罩住,叶辰煜心跳得厉害,抿了抿唇,睫毛轻轻颤了颤,犹豫了好久,还是老实道:“不能。”随即他立马接道,“但我保证尽全力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行吗?”
陆云峥盯着他,直盯得奴隶头皮都麻起来了,才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没做到,我一定用你最怕的方式罚你。”
叶辰煜心撞着还没好的胸膛巨疼,连连眨眼,却突然弯了弯眉眼轻轻笑了。有太多人告诉过他在战场上如有异变一定要最先保全自己,但那些人后面一句永远是“你该明白自己对国家的重要,决不能出事”。
可主人的意思是他需要保护自己,没有别的附加原因。
陈生听到通讯很快便上来了,给叶辰煜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正要退出去,又听叶辰煜淡淡道:“上药吧。”
陈生先是看了眼陆云峥,又沉默了下,随后轻声问道:“确定吗?”
“嗯。”叶辰煜微点头。
陈生出去备药了,陆云峥走到床边,皱眉问道:“不是没有药可以用吗?”
叶辰煜眨眨眼:“身上有伤疤,用药祛掉,不会刺激神经。”
陆云峥微蹙眉,看到陈生端进来的药,确定了心中猜想,轻声问道:“一定要吗?”
“放着,你出去吧。”叶辰煜等陈生关上门,才抬眸看向陆云峥,随后垂眸,低声道,“主人,我想。”
陆云峥沉默着,他知道这个药,任何伤疤都不留,是强行打开所有的经脉穴窍,冲刷杂物,刺激皮肉生长,是所有的痛觉一起打开,比受伤时疼千倍万倍,也会让长好的皮肤更加敏感。这是他大哥弄出来的药,本打算让夜色试试,可太疼了,没有人能熬得住,后来莫名被空山征走了,原来……
正在医院忙碌的陆大少猛地打了个喷嚏,感觉背后凉凉的有人在骂他。
“一开始我用这个药刺激穴道,后来不需要了,就单纯成了惩罚,”叶辰煜抬眼看着陆云峥,轻声道,“主人,现在是我想用。”他把“想”字咬得重。
他不想在自己身上有除了陆云峥之外留下的痕迹,他想干干净净面对陆云峥。
陆云峥没有再说什么,掀开被子为叶辰煜上药。
衣服褪下,触目惊心的伤痕无处遮挡,都是叶辰煜疼的狠了自己弄的。陆云峥身上也有叶辰煜抓出来的印子,但他沉默着没让叶辰煜知道,决定回去试一试这个药。
陆云峥一沉默叶辰煜就慌,他咬牙忍痛轻轻摇着叶辰煜的衣摆,轻声道:“主人别生气嘛,等我好了您也把我打到用这个药好不好?”
陆云峥甩手给了叶辰煜屁股一巴掌,一下子让叶辰煜将头埋进枕头不说话了。
起初他是脸红,后来是疼得说不出话了,再后来便是抱着陆云峥的胳膊肆意地叫,胡乱骂制药的简直不是人,是奔着疼死人去的。
幸而房间隔音,不然让外头三个人听到铁定觉得这个世界颠覆了,曾经空山的鞭子鞭鞭落血,鹰鸽身上没一块好肉上药的时候都没出一声,更别说尖叫了。
叶辰煜疼了一身汗,陆云峥拧了毛巾给他擦的时候他又睡着了,软乎乎地任陆云峥折腾。
这次他睡得不久,傍晚时便醒了,转过头看着处理工作的陆云峥,好半晌才轻轻开口:“主人,我的日子会越来越难,我身边会越来越危险。”
陆云峥抬起头,深邃的眸不辨喜怒,问道:“过河拆桥?”
叶辰煜苦笑一声,闭上了眼睛,声音清冷,缓缓道:“其实到如今的地步,大家都希望我和莫怜祈能永远僵持下去,在打斗中消磨彼此的力量,虽有伤亡,却好过一家独大。但莫怜祈死了,他们会更害怕我成为下一个莫怜祈,害怕空山成为下一个威胁世界的恐怖组织。”
叶辰煜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向陆云峥,语气弱了许多:“我的权力太大了,会有很多人恐惧,在有用时我是守护者,一旦危机解除,我便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我不能接管空山,只能眼睁睁看着空山混乱。”
“所以呢?”陆云峥放下手里的东西,俯身而上,手撑到叶辰煜两边,低声问道,“你后悔了?想以保护的名义远离我?”
叶辰煜心惊于陆云峥的敏锐,好像在他眼中自己毫无秘密可言,所有的心思赤裸裸暴露在他面前。
“想过。”叶辰煜紧张地眨了眨眼,急忙补充,“但是我……”
“奴隶,”陆云峥打断了他,声音低得可怕,“我说过的,你只需要诚实地向我展示你面临的事实,如何选择,是我的事,我什么时候给你替我做主的权利了?”
叶辰煜紧张得嗓子发干,好半天才找回点思绪,匆匆道:“没有,主人,我早就想好了,我一定有能力保护主人的,所以我才会来见主人。”
陆云峥沉默地盯着叶辰煜,好半晌,都没有出声,深邃的眸中晦暗不明,如沧海般让人捉摸不透。
“主人,我错了……”终于还是叶辰煜顶不住压力,喃喃认错。
陆云峥终于起身,坐在了原位,语气平淡道:“奴隶,不到三天时间你已经推开自己的主人两回了!”
叶辰煜霍然瞪大了眼睛,连连眨了几下,终于知道陆云峥说的是什么了,急得差点翻起来:“主人,前一次是我意识不清,这一次只是有个念头!”
“不认罚?”陆云峥尾音上扬。
叶辰煜缩了缩脑袋,嘴唇嚅动了好几下,还是没敢说冤枉,乖乖点了头:“认。”
陆云峥满意了,低头继续处理起工作。
叶辰煜用目光描摹着陆云峥,想挣扎一下减减刑,最终没敢。
他正考虑着,听到门被轻轻推开,却没有人,而后门外传来郑填宇的声音:“陈生,你把饭送进去先别出来,你就站那跟大人说病情和注意事项。”
陈生惊讶地瞪大眼,压着声音道:“你这什么馊主意?陆家那位还在里面,大人的病情能让别人知道吗?”
郑填宇声音要比陈生高很多:“你一开口大人肯定让你闭嘴出去,你别管,就自顾自说,把大人该注意的全说了,一点儿别漏!别怕,大人这会儿没力气,打不死你。”
“郑填宇,”房内传出冰冷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激灵,“我听得见。”
“是说给陆二少听的,让他注意一下大人的作息调养,不然我们哪敢劝啊!”郑填宇吼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门内叶辰煜瞠目结舌,眼睛连眨,怯生生对上陆云峥的目光,忽而傻傻地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