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从来没来我家买过琴,不够意思哟!”说着老赵好像是责怪的看着我,目光中闪着商人的狡捷,这种熟人之间才有的表情一下子让我觉得他亲切了起来。
“我的学生都是带着琴来的,我也不带家教,所以很少买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心下有点歉然。
“小雨你别理他,他是老江湖了。”阿敏打断我,呷了口茶对老赵说:“快办正事吧。”
“对对,我把看家的宝贝都拿来了,两把,正经的捷克boeh,lnar,已经调好了,一直没舍得卖。”
这是店员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灯光大亮。我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奸商还是有好东西的!
“不错!”我点头称赞。
老赵靠在沙发靠背里,得意地笑:“到底是行家,这两把琴是去年乐团的张老师出国时托他带回来的,就是价位有点高,初学琴的很少人舍得买,有这两把琴镇着,咱店里的东西立马又上一个档次。他都帮我调好了,听说周老师来,我就知道不请出这俩宝贝,我的牌子就得砸。”
我开始试音,每首练习曲分别用两把琴拉,一首接一首地拉,变换着各种指法,细细比较高音、低音和音色的不同,不停地调试着。炎炎一声不响地看着我,目不转睛,其他几个大人一边看我试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最后选定了一把,我拿在手里看着炎炎笑,她也高兴地冲我笑,眼睛亮晶晶的,两个酒窝甜甜地陷进圆脸里。我把琴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真好。”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接过琴,宝贝得轻轻的摸着。
“来,舅舅看看。”贺佳作势伸手要拿琴。
“不行不行。”炎炎吓得抱着琴就往开跑,戒备地看着她舅舅,生怕他追过去。
“瞧那小气样儿。”杨静如娇宠的瞪了炎炎一眼,大家都笑了。
“贺总,你找周老师选琴算是找对人了,至少学了十年琴的人,才能明白一点音色。这几首练习曲我听过,周老师拉起来确实不同凡响,你这么年轻,将来一定会有大作为的。”老赵微笑地对我说,看得出他眼里的肯定,没有虚假的应酬,难得有琴行老板还懂音乐的。
我十指交叉活动活动关节,淡淡一笑:“一个拉琴的,想有多大作为?饭碗而已。”
“你怎么能这么想?”老赵讶异地看着我:“我说一句话周老师你别往心里去:你如果在艺术学院里当一辈子老师,那就太屈才了。哎,当年你不是考上黄秉行教授的学生了吗?怎么没去?又跑到”
“哟,天都黑了。老赵,别说了,我们都快饿死了。”阿敏打断了赵老板,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老赵也觉察到阿敏是故意打断他的话便不再多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不自在。其实我也挺感谢他的,好久没有人对我说这么真心的话了,不忍心看他尴尬,就对他说:“赵老板这里还是有好东西的,你那把琴卖多少钱?”我指向刚才我拉的那把琴。
老赵向我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我摇头叹气:太贵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打哑谜。
“看来我只能看看了。不过,值那个价钱。”
“就说你是行家嘛,识货!没事儿时你常来,只要一天没卖出去你就能随便玩儿。不过,一定要叫上我,我得饱饱耳福。”老赵倒是很大方的。
“郑总,你看怎么样?”老赵问贺佳。
贺佳看着我:“周老师选中的一定好,就这把吧。”
然后就起身刷卡付账。大家就起身往外走,天色已经全黑了,今天还算顺利,老赵后来拿的两把琴都是上品,而且都调好了,不然有的时间要耗了。
老赵送了贺佳出来,寒暄几句,赵老板一再招呼我常去店里玩,我识相的答应着,就准备散了,杨静如领着炎炎去取车,说小孩子生活很有规律,到了睡觉的点了,先送她回炎炎的爷爷家,再回来接贺佳,我也准备告辞。
“周老师,郑先生,咱们一起吃顿便饭吧。”贺佳发出了邀请。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九点了,“不了,我还有事”我推辞着。
“有事也要吃饭呀,辛苦二位这么久,饭是一定要吃的。”
“走吧,小雨,我也有事儿找你。”阿敏也在一旁劝,再拒绝就显得我不上道了。不过,他们请我好像也是应该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吃什么,有钱的主人说了好几个地方,我都不想去,一则太远,来回要好长时间;二则我不爱去金碧辉煌的地方吃饭,没去惯,偶尔去一次让人拘束,吃不舒服;再则我也不想宰他们太狠,让人笑话说帮点小忙反要大吃一顿。阿敏说的几个地方我也不感兴趣,最后贺佳看着我瞪眼:你说个地方吧!
“就去前面的饺子馆吧!”我本来打算晚饭吃饺子的。
“小姐,你这也太好打发了吧!你知道贺总是谁吗,你知道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吗?”阿敏恨铁不成钢地叫道。
“激动什么?”我瞪他:“饺子是国粹!”
“啊!饺子!”阿敏仰天长叹:“贺总,你就请这个不上道的吃饺子吧!”
贺佳也有点无可奈何的样子:“周老师,你确定吗?”
我已经开始向饺子馆进发了,一边学着开心辞典中王小丫的口气碎碎念:“你确定吗?不改了吗?真的不改了吗?确定吗?真的确定吗?”
“闭嘴!”阿敏的咆哮着,两位男士的脚步还是跟着我走来。我不禁笑了,轻松的甩着胳膊,看见前方的霓虹灯:“百香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