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不好的感觉萦绕心头,挥都挥不走,我一下子就慌了,他正开着车,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忙打过去,没人接。安哥催我:“快点,都等你呢!手机给我吧,一会儿不能接电话!”
我换换气,定定心神,告诉自己:阿敏没事儿,这世界哪里有那么多倒霉事儿都在这个季节发生!
把手机交给他:“安哥,我在等阿敏的电话,他好像遇到麻烦了,如果是他打来,请你无论如何告诉我!”
“放心吧!”说着他带我走进了那扇高大的有些压抑的欧式门。
“各位先生久等了,这位是我们的周琴师。”安哥向众人介绍我。
忙倾身微笑点头示好。这一桌七八个人,都是衣着华丽、气派十足。贺佳的父亲坐在正席,我在贺佳的家里见过他们的全家福,所以认得,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我。他左边是一个面目严肃的中年人,冷眼打量着我,右边坐着章恺的父亲,和章恺,他友善的向我笑笑,我心里踏实了一点儿,总算有个面熟的。最后,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贺佳,他正低着头和身边的人低语着,当我不存在一般。
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这可不行!我稳了稳心神,告诉自己: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这时酒桌上的人又忙着彼此敬酒,喝酒,谈话,聊天,没人注意我。站在觥筹交错的杯盏旁边,觉得自己像古时酒桌边卖唱为生的乐坊女子,等着贺佳这类的公子哥打赏。原来我们之间有着天差地别,我怎么从未认真的考虑过?
安哥把像菜谱一样的曲谱目录拿给我的,小声对我说:“选个气氛好点儿。”我点点头,把琴支在颈窝,看看“菜谱”,一眼看见了一首莫扎特的《d大调第三小提琴协奏曲》,就拉了起来。
琴声刚刚响起,就被打断了;“停停停停停!”是贺佳父亲身旁那位严肃的先生:“你这拉得是什么?”
“莫扎特《d大调第三小提琴协奏曲》”我恭敬的回答。
“西洋东西,听不惯,换首能听懂的。”他摆着手说。
我放下琴,“能听懂的”?叹口气:“不知各位先生喜欢什么风格的曲子。”
“你就拉那首《梁祝》吧,大家都喜欢。”是章恺在为我解围。
“对,那首好听!”
“是呀,小提琴我就听过《梁祝》,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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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附和声,看来《梁祝》确实影响深远。这倒不难,我提醒他们:“这首曲子完整的拉下来要好长时间的,各位先生是不是听选段就可以了?”
“你看着办吧。”
于是我又架起琴,瞅了一眼在传菜间的安哥,他拿起我的手机向我晃晃,摇摇头,意思是没有电话来,也不知阿敏怎么样了?心里长叹一声,开始那首抱憾千年的爱情绝唱。
以《十八相送》开头,然后就接《化蝶》,这样曲子就不是很长,而且气氛也比较欢快,当琴声到了哀婉的《化蝶》部分,酒桌上的人已经都放下了酒杯,他们都在看着我,一边倾听着凄美的旋律如泣如诉的咏唱着不老的誓言。
一曲终了,掌声零落的响起,赞叹的眼神笼罩着我,贺佳的父亲看我的眼神也仿佛有些若有所思的凝视,这种场面我已经见惯了,当我手中握琴时,这个世界最耀眼的人就是我,我的琴音可以震动这个世界。
“来,小姑娘,坐下来和我们聊会儿天吧!”说话的是贺佳的父亲,我受宠若惊的看他,他正慈祥的看着我。他身边那位严肃的先生,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原来是贺佳的舅舅,也盯着我,目光依旧犀利。安哥这时加了一把椅子,正好在章恺的右边。
我不知所措的看了安哥一眼,他向我点点头,我放下琴,缓慢的走过去,坐下,谨慎而友好的同圆桌上的人笑了笑,心里忐忑着,不知是福是祸!
贺佳在我的右手边第二个座位,与我隔着一位同样年轻的先生。眼睛的余光费力的能看到他的左手上夹着一根烟,青烟冉冉的腾起。
桌上都是男人,我的加入自然成了话题。我保持微笑,做好听众,偶尔答一两句话。
“周小姐琴拉得这么好,手上的茧子一定很厚吧!记得我以前学吉他,才练了几天,手上就全是茧子了!”和我说话的恰是夹在我与贺佳中间的人,他理着平头,大大的眼睛亮亮的,感兴趣的看着我。
“是。”我微笑着回答,手放在腿上,被桌布遮着,并没有拿出来给他看。
身旁的章恺叫了一杯酸奶,放在我面前,和善的对我说:“尝尝这里自制的酸奶,味道不错。”我感激的向他笑笑。
当话题聊到《梁祝》的时候,贺佳的舅舅忽然向我发问:“周小姐觉得这首曲子怎么样?”
“千古绝唱!”我答。
“你怎么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他接着问。
“忠贞不渝,感天动地。”
“你怎么看他们两个人?”
我有些不明白的看他。
他肃着脸,盯着我说:“两个身份、家庭、地位有着那么大差距的年轻人,你认为他们的之间会有真正的爱情吗?”
我看到章恺端着酒杯的手忽的颤了一下,不禁在心里为他和阿敏感慨。
贺佳的舅舅怎么会和我探讨这样的问题,我有些奇怪,但是没多想,答:“这不过是传说中的爱情。因为人们向往那样的真挚感情,所以才会被后人传唱。”。
“那你认为把这两个人拆散的人做的对不对呢?”这回问话的却是贺佳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