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的钱包没丢,打了辆出租车飞奔回去,一路上一老一小都昏昏欲睡,毕竟上了些年纪,老爷子今天着实累着了,炎炎居然偎在我的怀里睡着了。路过张老师家他先下了车,我怀中的炎炎被惊醒了,迷蒙的眼睛看看我。
我轻轻的搂搂她:“到家了。”
炎炎打了个哈欠,逐渐清醒。
一下车,炎炎就冲向楼门口,兴奋的喊着:“舅舅来了。”
我看到了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车,那天贺佳接我时好像开的就是这辆,就跟着炎炎进了楼道,把孩子领出去一整天,我得跟她的家人交代一下。
炎炎一路跑上楼去,到底是孩子,真有精神,我已经蔫了,拖着沉重的腿上楼。
到她家门口时,防盗门开着,炎炎已经开门进去了,我听到保姆急切地小声说:“姑奶奶呦,你可回来了!把人都急死了!”
坏了,看来她的家人已经着急了,我今天会不会遭白眼?
刚进门,就听到炎炎小声问保姆:“舅舅和杨阿姨在吵架吗?”
一男一女的争吵声从一扇关着的门后传出来:“你别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下属身上!要你这个上司是干什么的?”这是贺佳的声音,在呵斥人。
炎炎好像也被吓到了,我俩互相看看都站在原地,保姆对我尴尬的笑笑,轻轻关上我身后的防盗门,躲进厨房,不再触这里的霉头。我听到她好像给炎炎的爷爷打电话,说炎炎被我送回来了。
“我是看你累,想帮帮你”杨静如的声音很低,透着委屈。
“用不着!我有没有告诉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了,我不在的时候,擅自插手别人的事情,你知道计划是怎么安排的吗?现在出了纰漏,你打乱了整个事情的进程!所有的事情都得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不得不提前处理,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贺佳的声音非常严厉。
“你用不着跟我发这么大的火。出了问题我负责!”杨静如好像也有些愤怒的说。我好像看见她倔强的挺直后背抬起下巴。
“负责?说得倒是挺有气概,你能负得起吗?公司的损失你们整个杨家都赔不起!你会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钱来补偿吗?有多少员工要失业?你算过没有?你负责!可笑!这不是说两句气话就能解决的!”贺佳的口吻里充满了嘲笑和讥诮,杨静如不再搭话,屋里静了下来。
我接触过两次贺佳,他都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做派,没想到训斥起人来如此犀利、不留情面。对自己的女朋友也如此的严厉,不过看来还是留了些面子的,不然就会是在公司里发作,而不是在家里了。
这种场面下我怎么和他俩打招呼呢?要不我还是先走吧,一会儿如果见面肯定很难堪。
猛地,杨静如从关着的房门里冲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泪水,看到我和炎炎在屋里,愣了一下,脚步不停的走了。我尴尬的看着她狠狠地摔上防盗门,“嘭”的一声。心里哀叹:原来她这样的天之娇女也会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呵斥。
回过头来看见敞开的屋门里贺佳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前,我能感觉到他未消的怒气穿过敞开的房门,扩散到我们站着的客厅里来。
“贺先生。”我硬着头皮叫了他一声。
他忽的转身,我看到他皱紧的眉头和抿紧的嘴唇:“你们去哪了?”
“我带炎炎去游乐场了,路太远所以回来的有些晚”
“游乐场?”贺佳打断我的话,走到客厅来,同时带来一片低气压。
“舅舅,可好玩了,我还想去”炎炎迫不及待的说。
“炎炎,你吃饭了吗?”
“吃了,周阿姨带我吃的肯德基,我吃了薯条还有”
“肯德基?”贺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黑而凌厉的眼睛很不赞同的撇了我一眼,眼里有着怒气,不知是刚才未散的还是又重新燃起的。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炎炎,赶快让张姐给你洗洗脸和手,换换衣服,看你玩得脏的。”
“好,周阿姨,你别走,我马上出来和你玩。”炎炎一边嘱咐我一边跑去找保姆洗手洗脸。
“不了,炎炎,阿姨今天累了要走了,改天来陪你吧。”瞅瞅贺佳阴沉的脸,我可不想触他的霉头,想要告辞。
“别走别走,我给你看我的芭比娃娃”炎炎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来。
“周老师,我送你。”贺佳冷冷的看着我,要送客了。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我自己走就好了。”我很识趣地一边推辞一边打开门走出了这家人的房门,楼道里的阴凉的空气让我体会到了解脱的感觉。贺佳跟着我出来,随手关上了铁门。
他还真要送呀!
“贺先生,真的不用麻烦了,送我下楼你还得上来”
“走吧。”他自顾自的下了楼梯,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可奈何的跟着下了楼。
出了楼门走不远贺佳停下来,我忙收住脚步,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看来是有话要对我说。
果然,他开口了:“周老师,你和炎炎接触的时间短,对她的情况不太了解。我们从来不带她去游乐场那样的地方去,嘈杂混乱容易出危险;也从来不让她吃肯德基那样的垃圾食品。”
我轻轻的皱了皱眉,今天我没有通知孩子的家人就带孩子玩了一整天,让他们担心,理亏再先,只得摆低姿态:“对不起,我不知道。以后不会这样了。”心中颇不以为然:孩子不去游乐场、不吃肯德基,那还叫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