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湖畔的风静静吹着,深夜里,草丛中偶尔传来虫鸣。
空气里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遥远的树林深处,还有‘咕咕’的叫声传来,也不知是何物。
天将亮,篝火渐渐熄灭,天际泛着鱼肚白,月光隐去,湖面上微光粼粼,像是月光最后洒下的银色。
韩菱纱被一阵香烛燃烧的气味唤醒,一睁开眼,就看到前方不远处跪着个背影,嘴里不知叨念着什么,等她走近了一听,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爹,孩儿对不住您和娘,昨天不小心把您和娘的墓室毁了……这件事都是孩儿的错,和菱纱无关,您要罚就罚我,不过您要是有其他事,晚几天再来找孩儿也没关系……”
韩菱纱凑近瞧着,笑眯眯道:“这么早给你爹上香呢?”
“爹说过的,早晚三炷香,我也不能忘。”他这么听话,说不定老爹就会既往不咎。
“兴许他老人家有别的事要忙呢。”韩菱纱忍着笑意,拍了拍他肩膀,“好了,我们赶快进城去,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云天河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将牌位收拾好,二人朝着寿阳城的方向走去,大半个时辰后,天色大亮时,他们终于从林中走出来。
官道尽头,一座大城赫然入目,城墙连绵数里,望不见头。城楼上高悬一匾,题着“寿阳”二字。
云天河自小在山上长大,哪里见过此景,连声惊叹道:“好大的门!”
“见识到了吧。”
韩菱纱带着他往客栈方向走去,一路叮咛着,“我们先去客栈找点吃的,你记住了,这里可不同山上,不能再像昨天那样。”
云天河懵懵懂懂的跟了过去,走到客栈门前时忽地抽了抽鼻子,整个人都快往前倾过去了,仿佛被什么给迷了一样:“咦,这是什么味儿?好香啊。”
韩菱纱顺着他那直勾勾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酒坛后不禁失笑:“香么,难不成你还是个酒鬼?”
云天河显然一副没见过酒的稀罕样子,韩菱纱见他停驻不前,忙提醒他:“呆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喝下去会头晕乱说话,说不定啊还会闯祸,少碰为妙。”
云天河似懂非懂点点头,可仍然忍不住去看那些酒坛子,韩菱纱看的哭笑不得:“我看天色尚早,不如我买点干粮直接上路,这样还能早点到陈州。”
话说着,一阵咕噜声传来,云天河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嘿嘿笑着。
韩菱纱微蹙着眉心,再度叮嘱:“我去去就来,你在这等我,哪里也不许去,也别多管闲事,更不许乱拿别人的东西!”
直到得了他的保证,韩菱纱才放心的进了客栈。
等的功夫,云天河的目光却时不时向远处喧闹的商铺和人群望上几眼。
虽说那些摊子上传来的味儿很诱人,但云天河还是忍下来了,他转过客栈一角,很快被前方数步开外立着的一块木牌子吸引。
木牌上贴了不少纸,一张
覆盖着一张,最上面的是一张人画像。
云天河起初是好奇,待扫过后,视线便盯了那画像挪不开了,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菱纱嘛?
云天河仔细打量,画像上的少女眉眼清秀,面带调皮之色,细看她长相,竟与菱纱大同小异,特别是眉眼间那股活泼机灵的神气,与真人相差不离,就似一个丹青高手当面写真一般。
云天河的注意力都在画上,并没注意画像旁边的字,加上他虽是识字却认的不多,大都不知具体意思,自然也就注意到那“通缉”二字。
“画得这么像,可真厉害啊。”云天河叨念着,越看越是惊奇,想着要不带回去给菱纱好好看看,手已经忍不住把画像给撕下来了。
正打算往怀里揣,身后传来了声音:“小兄弟,你既然揭了告示,可是见过画上之人?”
云天河抬眼望去,只见面前走来了两名褐衣官差,一人紧盯着自己,另一人却在四下环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云天河不明白那官差说的“告示”是什么,脑海里记的都是菱纱交代的话,便问他们:“这是你的?不能拿?还是……要钱?”
“小兄弟莫要说笑,你可知画上此人现在何处?”官差肃然问道。
“菱纱刚进客栈了。”
“快!你马上禀报裴捕头!”问话的官差连忙吩咐旁边的人,随后冲云天河赞赏道:“小兄弟无须害怕,那贼人虽然狡猾,也挡不住人多势众
!你今日举报有功,官府必有重谢!”
“重谢?什么意思?”不用他给钱了?
“天河,我们走吧!”就在这时,韩菱纱手中拎着一个包裹,从客栈内走了出来。
“菱纱!”
云天河正要上前,身旁的官差比他快了一步,朝韩菱纱冲去,拔起腰刀呵斥,“大胆贼人,果然是你!”
韩菱纱这才注意到那名褐衣捕快,再听他喊的话,脸上却不禁现出几分怒气:“什么贼?你居然说我是‘贼’?!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从头到脚哪一点像‘贼’!”
“好个女贼,人证俱在,还敢狡辩!旁边这位小兄弟已揭了通缉告示,我在此守着,果然等到你来!识相的,还不乖乖束手就擒!”捕快疾声喝道。
“云、天、河!”韩菱纱这才明白,这一出原来又是云天河惹的祸,不由得火冒三丈,“我这才离开多久,你刚才是怎么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