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那位,几个学监立刻了然,虽不能说像个十成十,可乍一看眉眼间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一阵沉默后,一个学监道:“这学子还……”
另一个学监接道:“真是可怜。”
好不容易躲过谢敬贤,没成想又来一个太子。
对付谢敬贤尚有太子,可对付太子呢?
聂昭一路往御书房去,半道遇上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王德全。
王德全一见到聂昭便迎了上来:“见过太子殿下。”
聂昭扯了下嘴角:“公公这般着急准备去哪儿啊?”
王福全笑道:“真是赶了巧了,陛下让奴才请殿下去御书房呢。”
“确实是巧了。”聂昭看着王福全,直把王福全盯出一身冷汗。
跟着王福全去了御书房,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王福全讪讪看了聂昭一眼:“殿下您稍后,容奴才去通传一下。”
“让他滚进来!”不等王福全通传,屋里便传来一个威严的男声,只是那声音有些中气不足,说完后,便止不住的咳起嗽来。
聂昭看了王福全一眼,王福全讪讪笑着,明明天已经凉下来,他硬是出了一头冷汗。
聂昭信步进去,此时皇帝脸色难看的坐在御桌前,林斐站在一旁脊背绷直,紧抿着嘴,脸色也不太好,唯有一旁软椅上坐着的一个妇人,丝毫不受这气氛影响,自顾自的抹眼泪,发出一声声的低泣。
妇人约莫五十岁,体态雍容,服饰华丽,正是谢敬贤的外祖母平乐大长公主,她看到聂昭,狠狠剜了聂昭一眼,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对皇帝道:“陛下,您可要为我们贤哥儿做主啊!”
皇帝看向聂昭,见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眉头皱起,厉声道:“跪下!”
聂昭不仅没有跪,还从一旁拖了个椅子坐下,他笑看着皇帝:“不知陛下何故动怒?”自皇后薨后,聂昭便再没有叫过皇帝一声“父皇”了。
皇帝对此仿佛早就习以为常,却依旧被聂昭的举动气得脸色铁青,只是他知道,如今的聂昭羽翼渐丰,早已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可即便如此,聂昭对谢敬贤动手,那便是打贵妃的脸,打他的脸,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他种种拍桌,怒斥:“聂昭,你可知错?”
聂昭对皇帝的怒意满不在乎,他目光似笑非笑的扫过平乐大长公主,又看向皇帝:“看来姑祖母已经告完状了,那您有跟陛下说缘由吗?”
听聂昭这么逼问,平乐大长公主怒道:“这便是你同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无论是何缘由,你都不该对贤哥儿下那么重的手!”
“重吗?”聂昭站起身,向平乐大长公主逼近几步,平乐大长公主不由往后靠了靠,却强撑着怒斥:“你是在威胁本宫吗?”
“聂昭!”皇帝随手执起镇纸朝聂昭丢了过来,聂昭侧身躲开,对皇帝道:“谢敬贤于太学殴打学子,打到遍体鳞伤,除此之外,也对该学子多有欺侮,父皇,此事若不闻不问,天下学子该如何看我们?又如何敢为皇室效命?”
皇帝愣了下,看向平乐大长公主,刚刚她可一点都没有提起。
平乐大长公主冷哼一声:“不过是条贱命,也配和贤哥儿比。”
聂昭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平乐大长公主,转而对一旁的林斐道:“林监正,肆意欺侮同窗,殴打同窗至重伤,太学当如何处置。”
林斐颔首,始终盯着地面,看起来很是谦卑,可说出的话却格外冰冷无情:“当逐出太学。”
平乐大长公主懵了,她霍然起身,指着林斐的鼻子:“你敢!”
聂昭道:“姑祖母别急啊,这只是太学的处罚,至于殴打他人的罪责,还得交由刑部来定。”
“你!你!”平乐大长公主捂着胸口坐倒在椅子上,她指着聂昭道,“你当真是歹毒!”
聂昭不语,转而看向皇帝:“陛下以为呢?”
皇帝沉沉看着聂昭良久,又转向林斐:“林斐,拟一份谢敬贤退学的文书,此事便不要声张了。”
“陛下!”平乐大长公主听到皇帝如是说,尖声道,“贤哥儿可是喊您一声舅舅的,您就这么对他吗?”
皇帝烦闷的揉着额角:“姑姑是要送他进刑部的大牢吗?”
平乐大长公主气的大口喘气,最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恨恨离开。
皇帝无力的叹了口气,明明正值壮年,却显得有些颓败衰老,他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林斐行礼告退,聂昭紧跟其后,刚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皇帝的声音:“聂昭。”他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看起来格外孱弱。
聂昭回身看着他,皇帝道:“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