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清嗓子接起,那端传来匆促的中年女声。
“浅浅,佘老师……她快不行了。”
“她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这是我擅作主张。”
“你尽快赶回来看看吧。”
……
好像有一双温柔细腻的手,不留缝隙的包裹住不停跳动的心脏,窒息、难耐,虚晃无力感霎时袭来,司浅握着手机的手力气全无。
乔西倩看到司浅脸色骤然变白,握住她无力垂下的手,担忧的问:“浅浅,怎么了?”
她歪了歪头,大脑瞬间空白,想要开口,嗓子却像是被人刻意堵住,无法出声。
“照顾我妈妈的阿姨说,妈妈快不行了……让我快点回去……”她难过的俯下身子,身形弯成一张隐忍的弓,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攻克了她死守的防线,“为什么……”
明明,前几天见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虽然能看出岁月在她身上印刻下的痕迹,但最起码她那样鲜活健康,笔直挺立的站在她面前,训斥她。
“浅浅,你的脚是用来跳舞的。”
语气一如童年记忆里的严肃,略带几分无可奈何。
西倩和陆劲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陆劲攥紧身侧的拳头,口吻深笃,“我们回南城,马上回去。”
来到南城中心医院时,已经是入夜七点,昏暗的走廊上只有医护人员匆忙的身影。司父早已赶到,站在抢救室门前,一贯西装革履的男人,好像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沧桑着一双眼,看着司浅他们由远及近。
司浅顿住脚步,离他三步之遥,无言的对峙中,她先撇开视线,隔了半晌声音苍凉的问:“你来做什么?”
司父怔了片刻,拾起威严,抿着唇不发一语。
他知道,司浅一直记恨司家,记恨毁了她的母亲的司老爷子,记恨只会隐忍不知反抗的懦弱父亲。
西倩一直替司浅拿着手机,秦砚打来电话,她无措的看了眼陆劲,不知要不要告诉司浅。直到陆劲轻轻一颔首,“让她自己决定吧。”
司浅接过手机时,微凉的视线停留在来电显示人上,顿了顿,眸底波澜乍起。手指是颤抖的,滑开屏幕接听。
听到那端传来的低沉嗓音,呼吸猛然一滞,他说,“明天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我记得你前几天一直想去看……”
心脏好像被人划开一个大口子,不停地有风灌进去,闷闷的疼。
没有听到司浅回答,他隐隐不安起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她的声音中是清晰可闻的倦意,尾音难以脱去哭过后残留的浓重鼻音,“那场电影,我突然不想看了。”
缓步走至走廊尽出的露台,她难以招架突然袭来的倦意,靠在栏杆上,听他的回答。
“好吧,”他轻声答,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故意软了几分语气,像是哄小孩子的轻柔,“那你想去看……”
司浅毫不留情的打断他,胸腔中的怒意终于无法继续平息下去,她讨厌他的有意隐瞒,她讨厌他看薛映的眼神,她承认自己自从喜欢上他之后,变得善妒,变得若即若离患得患失。
这种怒火,几乎要把那个原来的司浅焚蚀而光。
“我不想再和你去看电影了。”她耷了耷眼帘,正对着迎面而来的晚风,说完这番话,他们该结束了,“秦砚,我们分开吧。”
南城的深秋,气温比a市低许多,就算穿一件针织开衫,依旧抵不住这晚风捎带的寒意。
她拢了拢外衫,将手机关机后扔进口袋。
紧绷的肩线霎时松懈下来,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解脱与释怀。
陈尧被人抓来喝酒,有苦说不出。酒吧里的驻场歌手偏偏不解风趣,高唱着:“ireallyreallyreallylikeyou”
频闪灯转换,红色光柱落在琉璃桌几上,些许刺眼。他抬头,手搭在身侧半醉的人肩上,“喂,你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那人不答,仰头灌进去半瓶酒,腥红的眼不善的盯着他。
陈尧连忙求饶:“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盯着红色刺眼的灯光,久了,眼眶酸涩,他移开目光,将手里的酒喝光,又拿起新打开的一瓶凑到嘴边,陈尧截住他的手,哭丧着脸:“秦砚,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秦砚凉凉睇他一眼,脑海中仍旧循环往复司浅那句笃定万分的话,她说,秦砚,我们分开吧。
不是玩笑,不是赌气,甚至毫无预兆。
如果是因为薛映的问题,他马上就可以解决,但是不是……差了一步,慢了一步?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隐在昏暗的灯光里,光芒敛去,徒剩下泼墨般的黑。
翌日,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初中时有过几次这种经历,但哪一次都不如这次喝得多。陈尧见他醒过来,差点嚎天嚎地起来,“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送医院了。”
他皱眉,伸手揉了揉发涨的额角,慢慢回忆起昨晚的疯狂,转眸看向陈尧,“昨晚,多谢。”
习惯了秦砚的清冷,昨晚的疯狂才是让陈尧害怕。
“陈教授那边我给你请假了,他让你好好休息。”
他“嗯”了一声,忽然不放心的问:“什么理由请的假?”
陈尧炸毛,眼神幽沉,“你这是不相信我的智商,害怕我把你酒吧买醉的事情实诚的交代出来?”
秦砚弯了弯嘴角,这倒不至于,要是让陈教授知道他酒吧买醉,估计早杀到寝室来了,哪能让他在床上好好睡觉。
“我说你遭受生理和心理上的打击,受不了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