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怎么生气了?”
常盼假装没听到。
方游:“我得进去收拾东西。”
常盼侧头一看,方游的行李箱还扔在地上,明显是刚铺好床,衣服都没拿出来。
她有一点的心虚,脸上还是不情不愿。
等方游真的进去收拾东西了,常盼又走了过去,杵在一边,活像个棒槌。
里面的空间本来就小,方游实在不知道常盼到底要做什么,索性不说话,沉默地整理衣服。
常盼憋了老半天,还是憋不住了,她问:“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方游:“隔壁刘奶奶的外孙女,我小时候跟她一块玩儿来着。”
刚才方游浮动的欣喜让常盼很是在意,她嘴巴比脑子快,问了一句:“她是你什么人?”
问完常盼就后悔了,这个问题有些冒犯。
哪怕她本人没大没小,也知道这个方面不好触碰。
但背对着常盼整理衣服的方游也没生气,但也没正面回答,还问常盼:“你觉得呢?”
晚上常盼被方游带到了对门吃晚饭。
宋香萍是方游后来开裴文淑的车接回来的,等真正坐下的时候外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一张小圆桌,大家围坐,常盼从没这样吃过饭。
常家是单独的一栋,邻居大多互不认识。
她从小就没感受过单元式的住宅,没想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放逐中,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串门。
她坐在方游旁边,方游另一边是裴文淑,她俩倒是边吃边聊,另一边宋香萍跟刘奶奶以及她老伴儿说这话,夹带着方言。
常盼熏陶了几个月也只能听懂一点儿,此刻两边不沾,倒真像个混饭吃的。
裴文淑是个老师,小时候被父母放在外婆这养,高考完了再出去的。
常盼看似漫不经心的吃着饭,倒是一直留意这边的情况。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方游,目光凝聚在一个人身上。
专注的同时裹挟着在她看来很多苦苦压抑的情感,分量很重。
白炽灯光下,饭菜的香气,絮语的同时还有碗筷的碰撞声,方游也没有忽略常盼,偶尔转过头给她夹几筷子的菜。
这顿饭比在自己家吃得丰盛多了。
常盼跟宋香萍一起生活实在没什么起伏,像是所有的波澜都在那次让她想起来就震颤的回忆里通通淹没,让她潜意识去避开对方。
宋香萍身上的母性偶尔会落下一两瓣,变成晚自习回来的留在锅里的蛋羹,早上出门时的几张钱。
但在常盼眼里依旧无关痛痒。
她对母亲的幻想早就终结在童年,狠狠扎过的伤口即便痊愈也成了铁石心肠的催发剂。
即便她的人生中途改道,来到了一条颠簸无比的路,但也影响不了她缀在性情上的冷酷。
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她和宋香萍的时间交错着,也温养不出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