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时?信号会?好?一些,阴天时?会?稍差,但?总归勉强能保持通话通畅。
每一天,我都跟她说一点我想起的事。时间有限,只够说?个小片段,一点点累积起来?,却像又再重新经历了一遍。大部分时?候,我们谈论的都是平常事。但即使再琐碎的小事,与她说?也是饶有趣味的。
她问?我,楼下的鸡蛋花谢了吗?
我说?没有,一年到头总有新的花在开,可?神奇了。
她便说?,你的记忆只恢复了一部分。
鸡蛋花与我的记忆会?有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听起来?笑了笑,说?,她只是忽然想起而已。
是啊,其实?我也察觉到了,记忆真的只恢复了一部分——大多都是跟袁苑桉有关的。还有很多时?间上的空白,我依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不记得的大概就不重要了吧。”我说?。
“可?你现在记起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
“不啊,重要的。”关于你的事都重要。
顿了顿,她才说?:“既然恢复了一部分,或许可?以尝试记起更多。”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我不能,我也不清楚。”
“那你希望我记起吗?”
“希望。”
自从再次联络上,她总是这样隐晦曲折,不直说?。
她不得不保留着她的秘密,那我就不问?。我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要相信她,我不能再次失去她。
···
但?是呢,也不能就此守株待兔般等待下去。于是我又敲开了林乐喜工作室的门。
“我需要心理医生。”
“哈?怎么回?事?”她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穿着睡衣,只随意在外头披件大衣。
“我想恢复记忆。”
“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只是一部分,我想全部恢复。”
“怎么这么突然。”
“你是不是有可?靠的心理医生朋友?介绍给?我。”
“现在?”
“现在。”
“行,稍等。”
她去打了个电话,然后梳洗,换上外出的衣服。
心理诊所不算远,十?来?分钟车程。
在候诊室等了半个小时?,上一位来?访者的咨询才结束。
心理医生在她办公室见我的,姓杨,杨柳琳,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的样子,有着一张知性的脸。
办公室有着素雅的色调,叫人平静。
“赵肆勉,你好?。”她看看了看手头上的资料,“你失去了记忆,医院诊断推测是由头部外伤引起的。”
“是的。”
“受伤大约是一年半前的事,在这期间你从未寻求过专业帮助。能告诉我,现在寻求帮助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