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料都没料到,这次主谋竟然是李玄度,他因一直逃避自己的旧事,如此更不会想到,李玄度此番简直丧心病狂到身为未来的君王、百姓爱戴的太子殿下,竟违背李氏一族串通敌军。
简直枉为多年教导培养,枉为储皇!
此刻大庆的兵马已经进入草原。而他了解李玄度,此人从来不做无准备的仗,所以此刻两方实力定是悬殊,兵马相差甚广,极有可能一举攻下整片草原,最大的障碍或许也只是时间。
草原的灾难就悬在头顶,他应该立刻向勃律汇报这件事。
阿隼走着走着,突然顿住脚步。
可那个女人知道他很多事,并且他的这些往事他并不想让勃律知道。他若告诉了勃律,定会追溯他的过去,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他好不容易抓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还想在勃律身边一辈子。
阿隼突然慌张无措。他想着,或许至少要先把那个女人找到。但现在在狼师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个人,他也无法进入大帐去寻。于是,这一心结,让他忐忑了一夜。
狼师里的狼死去后,在勃律的要求下也入穆勒河。
给狼送行的人并不多,寥寥几位,屈指可数。他们在晨曦中注视着河水缓缓流淌,河面上是用木头捆绑成的简易木筏,上面安安静静躺着三只通体冰凉的狼。
金乌洋洋洒洒笼罩在它们的躯体上,裹上了层金灿灿的光辉,就好似是来自天神温柔的爱抚,在召唤待往生的魂魄。
木筏最后会漂洋到河水的尽头,一路归于天空,让它们回到天神的怀抱。
它们没有巫医的指引,孤独寂寞地慢慢在水上漂泊。勃律一直盯着小木筏,直至它消失在河岸的拐角处无影无踪,这才动了动站了许久早已僵硬的身躯。
他沉沉坠下头,舒口寒气。勃律闭了闭布满沉痛的眸子,不再看带走灵魂的河流,轻轻抬脚,扭身向远处的狼师走。
走了几步,小殿下忽而又顿住,让跟在后面的阿隼也不得不停了下来。不过两息的工夫,他看见小殿下回过头,一双黯淡的浅眸毫无情绪地注视着他。
阿隼目光紧。
他一直想对勃律说,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现在这双没有一丁点波澜的眸子,他不喜欢不能激起他心中涟漪的眼眸。
阿隼手指蜷了蜷,脚尖下意识往前蹭了一寸,离小殿下更近了些。
他觉得勃律是有什么话要告诉他。
等了会儿,他听见勃律轻声叫住自己:“阿隼,我要去趟大帐。”
阿隼很快明白过来。之前他央求过,以后勃律去哪里都要带上自己,所以他这是在履行他二人之间的承诺。
阿隼深吸一口气,微微扬起唇角,说:“好,我去备马。”
回狼师后,阿隼立刻去牵马。阿木尔跟在他们后面回来,还没开始忙活自己的事儿,就眼尖地看见阿隼和勃律说了一句话后往马厩走。
他想去叫符€€,结果一回身现人早就没影了。阿木尔骂了一句,看着勃律站在帐外静静等待的身影,思忖了几息,抬脚过去。
勃律的情绪自打前些日子,从那雅尔大会上回来后就很淡漠,昨夜被符€€护送回来便更加的让人感觉疏远。三年前遭身边人背叛,醒来后知道自己被捅了一刀也只消极了两三天,就重新嘻嘻哈哈起来。
勃律从来没有这么让他觉得如此冷漠过。
现在勃律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根根木钉穿透后鲜血淋淋无法愈合,越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阿木尔揪心地敛眉,脚根停在小殿下的身边。勃律听见声响只淡淡瞥过来一眼,很快又收了回去。
“你们这是要去哪?”阿木尔问,视线有意落在阿隼离开的方位,有意所指。
“大帐。”小殿下不冷不热地吐出两个字。
阿木尔被这句淡地飞快舔了下唇,颇为不适应。他讪讪扯出一抹弧度,好声提醒:“勃律,没有通传,你进不了大帐。”
“没有通传,小王就不能进大帐了?他们还能拦小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