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祝绝急地一步上前,在几角撞了一下,震得几上茶杯一阵碰撞,他也顾不得疼痛“你不是来助我出宫的?”
女子摇头,“做不到。宫内虽然暗流涌动,但皇帝即位之初便加派人手看守宫门。故宫门之处防守最严,即使你在宫中能藏住,可要出宫门,除非化身飞鸟,飞出宫墙。”
祝绝胸膛起伏,喘息不已,慌乱中,突然灵光一闪,“那他,我说你主子,他对外假称身死,又怎么混进来的?”
这次,女子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宫门守卫的确有我们的人,若如往日由两名参领值守,我要应你,尚有可能。然自新帝即位,增至三名参领,且每日轮换,如今十五到二十日才有一次我们的人共同值守的机会。且最多也只能达到两人,还需借机调开第三人才可。就算一切顺利,离下次我们能掌握一扇宫门尚有九日。若公子能躲在宫中九日不被觉,可仍来此处寻我。”
“九日。”祝绝咀嚼着这个日期,手不自觉攥紧衣摆,“姑娘可能藏我九日?”
“抱歉,翠华殿主人乃赵慧妃,我居偏殿。今晚你我能相谈,是我用迷香让赵慧妃主仆安睡了,但到白日,我总不能仍然让她们昏睡。她常与我往来,此殿空旷,不可能不现你。何况,世子对皇帝至关重要,他迟早派人搜宫,恕我不能以身涉险。”
“我当如何是好?”祝绝喃喃自语。
“皇帝不会杀你,公子何必要逃?”
“什么?”祝绝死死瞪住女子,只觉荒唐,“你的意思是让我自投罗网?那你何苦引我至此,就为了传讯?”
“是,皇帝对公子看守太严,我等虽日日寻机传信,却一时不得法。今日宫中失火,我们也是寻隙而动,好在运气不差。要知这讯息极为重要,若不能传于公子,公子如何能安心合作?”
祝绝脑中嗡地一声,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是了,李盛这是急着告诉他,母亲在他手中,希望祝绝好好配合。这本就是自己开出的吸引李盛的条件,怎么自己倒忘得一干二净。怕是李盛从未提过要求,任自己予取予求,让他生了真盟友的错觉。
“你主子想要我怎么做?”祝绝喉咙里像压了一块石头,每一个字都吐地艰难。
“时机未到,公子且不必放在心上。”
祝绝并没轻松多少,这感觉就像一把铡刀悬在头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犹豫了一下,他试探道,“若我今日一定要逃呢?你会拦我么?”
“全凭公子,若能出宫,也可去问记面馆,自有人助公子出城。”
李盛竟不在乎祝绝是留是走,也不知到底打什么主意。
既如此,祝绝只得先搁置此事,但若李盛不帮忙,自己如何逃得掉。
女子随即又从衣袋摸出一张纸,摊开在几上,“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事起仓促,公子且将就看。如之前所言,世子若能躲藏九日,可来此处寻我。”
祝绝闻言望去,那竟是一张皇宫地图,墨迹微潮,应当绘制不久。虽然笔势间确实有些匆忙,但各宫殿的名称标示地倒详细。
祝绝眸色微变,能知自己身份,这女子当为李盛心腹。不愧是心腹,竟考虑到他坚持要逃,提早绘制地图,果然思虑缜密。但这也说明,李盛暂时不会出卖他,让他安心不少。
“多谢,我就不打扰了。”事已至此,好过如无头苍蝇乱撞,祝绝收起地图,向女子一礼后,开门看了看外面,见尚无动静,便快跑进黑暗之中。
“还真和盛儿有些像,不知李鸿是不是真长这样。”看着祝绝的背影,女子耳语般自言自语道。
祝绝走后,之前引路的宫女进来,打量一圈后,将被祝绝碰歪的茶几归位,重新小心摆好茶杯,又擦干净地上尘土,一番整理后,向窗边静默的女子行礼,“太嫔,好了。”
女子转过身用视线逡巡屋内一圈,点点头,声音比刚才与祝绝交谈更低沉几分,能明显听出有些年纪,“你办事我向来放心,红蕊可回来了?”
“早回来了,太嫔放心,就凭两个禁军根本寻不到蕊姑的踪迹。”
“那回去吧。”
宫女应了一声,将屋内灯烛吹熄,又换上另一根新的,然后小心地关上房门。走出院门时,她又仔细观察一番,确定毫无破绽。她向门后之人点点头,这才离开。
门后,红蕊一双掌心布满老茧,手背却白皙细腻的手将翠华殿的院门从内锁上。
此地重归寂静,好像刚才从未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