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祝绝这几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无他,今日他的寝室之外格外安静,骚扰多日的猫叫声似乎一瞬间没了踪迹,偶尔传来一两声也在远处,好像此地有什么阻止着它们靠近一般。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多久。
时过丑时,急促的敲门声将祝绝从睡梦中惊醒。
“陛下传召,请世子与我来。”值夜的是禁卫另一名副统领应宗,见世子开门,向一边的内侍们使个眼色,几名太监匆匆上前为祝绝穿衣。
祝绝睡眼惺忪,恍惚了一阵,才惊觉今日的夜空格外亮。他悚然惊觉,往远处张望,只见重重屋檐之后,一片橘黄色的光将天空映照地如同白昼。那处离此地并不算远,他还能听见隐隐传来的呼喝声。
“这是?”
“宫中走水,陛下怕有人生乱,请世子一叙。”应宗道。他的视线却始终放在祝绝的脸上,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破绽。
祝绝感受到这咄咄逼人的视线,略一思忖便回过味来,皇帝这是又怀疑寿王,又怀疑他了。
怎么不烧死这狗皇帝!祝绝心中一窒,不无恶毒地想。
然而表面上他故作无辜,假惺惺询问,“陛下可有危险?”
“世子放心,烧起来的是藏书阁,离陛下寝殿还有些距离。”
藏书阁?祝绝眉头微皱,那处他好像有些印象,就在从宣室到他住处的路上,大门紧锁,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许是为皇帝查阅典籍方便,此处离皇帝寝宫不远。但若说从藏书阁能烧到皇帝那里,除非皇帝四肢瘫痪见到火都不会跑,除非宫中的水龙队全是寿王的人,能看着火烧上两三刻也无动于衷。
所以,烧这一处无关紧要的地界,为的何来?难道只是个意外?
无论如何,祝绝肯定要应对皇帝接下来的刁难,想到皇帝那疯疯癫癫的样子,他就头大如斗。
“世子,这边走。”见祝绝收拾停当,应宗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祝绝停下迈出的脚步,不解道:“怎么走那边?”
“藏书阁走水,那边一片混乱,为防有宵小趁机危害世子,属下带世子从另一条路过去。”
“好。”祝绝自无拒绝的权利。
比起之前走的宽敞大道,这条路略显狭窄幽暗,稀稀落落的宫灯火光一明一灭,映得墙上的光斑光怪6离。
他们这队有五名内侍,六名禁卫,加上祝绝应宗二人,十三人走在暗夜里,却只有头前领路的两人点了灯笼,一行人仿佛走在暗夜之中的幽灵。
转过一处角门,才走出没多远,应宗和那名叫王华的内侍领却齐齐停住脚步。其余之人也很快停下来,均是神情紧张地向黑暗里张望。
夹在队伍中段的祝绝见此异常,自然也只能驻足。他细细听去,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利爪在地面刮擦。这声音来源不止一处,仿佛来自左方的墙角,又似乎是从右边的檐下传出。
应宗细听了一会儿,见再无其他异常,和王华对视一眼,“有三处。”
王华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三个去看看。”应宗看了一眼队伍,除开自己和王华,其余十人亦是好手,每个以一敌二都不在话下。此地就算有蹊跷,再怎么看也埋伏不下几十人。
何况这是皇宫,除了皇帝,哪还有能一次调动几十人的势力?所以派三个人出去查探,应是无妨。反而比起不明情况,贸然行进遭受暗箭更为可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