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须臾,天穹大震,有回声如吼,动荡星宇。天塌地陷,昏黑如夜。
自白莲寺起,东至城郊护城河,西至刑部尚书阁,除白莲寺外,万室沉平,皆做齑粉。
有五色气,冲天而起,映照百里,所照者皆化枯骨干尸,腐臭秽气熏天,闻上一口吐上三日。
洛阳一日死伤百万,其间惨状,笔所难述。
数千里之外,云山山顶。。。
早在谢端让路时,老者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少女抱着金刀,沉默的望着云卷云舒。
那一日,东荒群星暴动,大日骤出。有一道神虹横跨万万里之遥,倏忽间便来到洛阳,席卷起那白玉佛像便就归去。
而那神虹所过之处,荒野披绿衣,污水化清泉,生机重启,造化无穷。
此间一应后事,皆无人知晓。
哪怕那一直紧盯着战局的天机阁两人,也只是一个晃神,那少年侠客和白玉佛像就都消失不见了。可下一刻,在他们印象里,是那少年斩了佛陀,只留下残身离去。
“那一日,史书上有载,江湖上有传:
白衣剑仙孤身入白莲寺,两百一十三招,剑斩彭和尚,毫无伤。
后与谢端战过二十七招,谢端不敌,仓皇而逃。
那教主见大势已去,以五百童男,五百童女之性命召唤邪神。
洛阳地动,有鬼神临,死伤不计。
剑仙破鬼神,遂踏流云而去。”
。。。。。
白莲覆灭三日后,洛阳。
昔日遮住烈阳的黑云已然消散,天地承平。重建工作也在继续,遍地碎石与肉泥被清扫打包,用来与泥沙混合重新浇筑城墙。
有西边的喇嘛想要进城为这些亡魂度,却被几个袒胸的流氓拽进街巷,许久也不见出来。
青衣小生脸上带着节后求生的庆幸,开口说:“真没想到,那位竟是临凡的尊者,虽不知那位如何避开灾劫,但尊者覆灭白莲真乃是浮生之幸。”
“呕。。。咳咳,嘿,浮生之幸?咱们那些官老爷,又能有几个是干净爱民的?”
一旁的老者呕了一口血,暗红里夹带着几块内脏,随后才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胡子上血迹。他这徒弟天赋绝顶,心性也良善,哪里都好就是对这世界认知太少。
此时白莲覆灭,无非是表面的威胁消失,肌理深处的苦难,将永恒存在于“可再生资源”的身上。
……
东荒山,也就是云山,无名道观。
李悠缓缓从修行中醒来,这片天地的道则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他不知道原因,踏出山洞时才现,穹顶的烈阳竟是有些暗淡,以至于大日高悬的午后都能看见群星。
远远望去,整个东南荒域,群山遍染残红,天地间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师父的房间内,烛火摇曳,师父躺在床上,往日如影随形的大黑熊也不知所踪。
李悠真的很难想象生了什么,能把几天前还鲜活的摘星拿月的师父变得干枯至此,消瘦的怕是只剩下两百斤。
师姐静静坐在一旁,面上无喜无悲,全然不似前些时日的活泼。
“师姐,这几天。。。生了什么?”李悠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晦涩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