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水面对他冷飕飕的审视,她硬着头皮伸手制止道:“你稍等一下。”
辛云茂扬眉:“等什么?”
“等我想想怎么编。”楚稚水感到头疼,扶额道,“在编了,在编了,不要急。”
辛云茂:“???”
“开玩笑,哪有什么绿茶妖,有没有妖气,你比我更懂。”楚稚水笑着打哈哈,“你怎么过来了?站在外面不冷吗?”
辛云茂身着浅灰色长袖,犹如淡墨在宣纸晕染,遥遥望去宛若白衣,近看才能瞧见染痕。他最近穿的都是浅色系,在夜里如镀上一层清辉,看上去气质脱俗。
楚稚水确实没料到他在外面,心里莫名其妙过意不去,一方面是深夜有风没准凉,但一想竹子是岁寒三友,估计对降温没太大感觉;另一方面是干站着很无聊,也不知道他到底来多久,为什么不用吊坠传送,或者直接进里面找她。
或许是他认为贸然出现在她朋友面前不合适。
仔细一想,竹子妖总自夸品行高洁,但做事确实挺有分寸感,除了嘴巴偶尔欠以外,没有真正做过逾矩的事情。
他甚至保守到夸张的地步,她不过是看见他响指换衣,都要被他指责占他便宜。
“这么晚还不回去?”辛云茂眉头微皱,他背过身做出要走的架势,嘀咕道,“这都几点了,等你遇到麻烦再叫我,还不如我直接自己来。”
语气有
点不爽,又有点埋怨,好像还有点担心。
楚稚水不知在大城市能遇到什么麻烦,她被他劈头盖脸教育一顿,小声反驳道:“银海治安挺好的。”
辛云茂不屑地双臂环胸:“哼,那是你们人类觉得,谁知道会不会撞见神神鬼鬼。”
“撞鬼?什么鬼?”楚稚水瞪大眼,“世界上有鬼?”
她确实已经习惯妖怪,但还不能接受遇到鬼,顿时感觉后背阵阵凉意。
辛云茂见她脸色微变,漫不经心道:“怎么没有?”
“不是只有妖怪嘛。”楚稚水将信将疑,“哪里有鬼?”
“这里。”辛云茂伸出冷白手指,一指面前的楚稚水,他语调柔和下来,嘲笑道,“酒鬼。”
他早嗅到她身上的酒气,浸润丝丝缕缕的果香,并不是难闻的味道,而是一种发酵的甜。她只要张嘴说话,就会有清浅吐息,轻飘飘,甜丝丝。
朗姆酒,石榴糖浆,或许还有柠檬芬芳,将她的脸庞催得滚烫而绯红。
他在灯光下看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鬓发微乱,但精神状态高昂,连眼眸都在夜晚迸发出光彩,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
楚稚水摸摸发烫的脸颊,不料酒意还未彻底褪去,无奈道:“因为跟朋友好久不见,所以就稍微喝了一点,度数不高的。”
鸡尾酒都是甜味的,她和王怡文很好奇,便随意尝试起来,一不留神就贪杯。
“嗯,然后聊到凌晨两三点。”辛云茂阴阳怪气道
,“没见你平时有那么多话。”
楚稚水辩解:“那我们聊的是以前的工作,我平时跟你们聊这些,你们听着也烦啊,而且不一定能懂。”
她和妖怪们聊前公司的事情确实奇怪。
辛云茂像被踩到痛脚,不满道:“你又知道我不懂了?”
“……”
她就不该随意挑衅懂王,又是新一轮的战争开始。
“吃糖吗?”楚稚水干巴巴笑道,她下意识地摸索口袋,抓出一把从清吧拿的棒棒糖,试图用甜食来转移话题,“聊点别的吧。”
然而,胡局的玉米对叶局有用,她的棒棒糖好像对辛云茂没用。
辛云茂被说不懂后大为不悦,他沉默不言地别过头,也不愿意接过糖果,明显就开始闹脾气。
“好好好,你听得懂,我跟你聊。”楚稚水只得投降,好脾气地说起来,“就是上家公司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她是我以前的同事,或者说是团队下属,就类似于局里经开科的感觉吧。”
辛云茂:“她跟那条鱼一样。”
“对,然后我那时候跟公司里另一个人掐架,由于工作理念上的差异,我就离开公司回槐江了。”
楚稚水原本要安抚辛云茂才说起这些,但她此时竟自然而然地流露心声:“今天听她聊公司近况,感觉有些小小的感慨,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怎么了,越是爱搞歪门邪道的人,越是挣得更多、混得更好,不清楚老天爷怎么想的。”
她在王怡文面前就
不会吐露这些,这话会引来好友不必要的反应,但辛云茂跟人类生活相距甚远,所以对他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