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地看着韩嫔和思菱,却并不言语。
思菱一脸坚毅,沉声道:“桐雨乃韩嫔娘娘的贴身丫鬟,自然对娘娘言听计从。她的话,岂能轻信……
究竟是谁在颠倒黑白,韩嫔娘娘心知肚明……这个金星,不过是个烧火的小太监,若无人撑腰指使,怎会色胆包天,对奴婢动手动脚?
而韩嫔娘娘,亲眼目睹金星的不轨行径,奴婢拼死抵抗,却公然撒谎,威逼奴婢承认和金星是一对……所以,金星背后之人是谁,目的何在,已然不言而喻!”
一向隐忍的思菱,此刻毫不畏惧地指责质问韩嫔,甚至将蕙兰的心声,也一一吐露。
她的话外之意,昭然若揭。
“昨日午后,皇上在崇明殿刚表示要让端贵妃卸任掌管六宫之权,日后由我接管。如今,旨意尚未下达,我的贴身宫女,就因与小太监偷偷结为对食,秽乱后宫,被韩嫔当场抓获。
如此一来,我自然也会落下个对下人管教不严的罪名。连自己的贴身宫女都管教不好,又有何资格掌管后宫?这手段可真够高明的,不过半天时间,就设下如此圈套!”
蕙兰暗自点头,思菱这丫头,果然不负所望,关键时刻,还能沉得住气!
先假意认罪,稳住韩嫔,待到她把自己拉到慈宁宫来邀功时,再给予反击。
面对蕙兰阴冷的目光,韩嫔反而镇定下来。
她丝毫不畏惧,对蕙兰嫣然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须臾,她垂眸俯瞰思菱,对其所言似乎全未上心,满脸尽是轻蔑:“桐雨乃本宫之婢,其言自然做不得数,那金星呢……金星,于太后跟前,你需如实交代,究竟是何状况?”
金星跪地,惶恐不安地答道:“奴才与思菱姑娘,已交好半载矣……昨夜,奴才与她相约相见,情不自禁……奴才再也不敢了!”
一阉人,口口声声“情不自禁”,已有数名嫔妃以帕掩口而笑,面露鄙夷之色。
思菱怒目而视,切齿道:“你胡言乱语!我何时与你交好了?”
韩嫔轻笑:“若思菱姑娘非会情郎,三更半夜至御花园作甚……自己行此丢人之事,抵赖也罢,竟还反咬一口。言金星有靠山?你且说个明白,谁能为他撑腰……你若未至御花园,他岂敢至醉心殿将你拉出?”
此问题,亦是蕙兰最为忧心之事。
既是疑点,亦是整个事件之关键所在。
若思菱能言明昨夜半夜外出之目的,所见之人,或所行之事,便可轻而易举证明韩嫔乃是撒谎。
然,原本振振有词之思菱,闻韩嫔如此问,仿若痴傻,偃旗息鼓,缄口不言。
蕙兰紧紧凝视她,柔声问道:“思菱,回答韩嫔之问,昨夜,你究竟作何去了?”
思菱抬头,目光凄寒地望了蕙兰一眼,泪如泉涌。
她拼命摇头,哭得泣不成声,口中喃喃自语:“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娘娘,奴婢没有……您信奴婢!”
蕙兰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看情况,昨晚思菱原本是打算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所以现在不敢承认。
然而,她坚决否认韩嫔的告,坚称是金星拖着她图谋不轨,却又无法提供证据。
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相当棘手了!
蕙兰正紧张地思考着,只见韩嫔轻笑一声,得意洋洋地说道:“不敢回答了吧?不是信誓旦旦地咬定金星冒犯你、本宫冤枉你吗?告诉你,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本宫岂敢闹到太后这里来?本宫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
喏,这是昨晚本宫抓住思菱和金旺时,在思菱身上现的……一目了然,是送给情郎的礼物!”
说着,她向身后的丫鬟桐雨使了个眼色。
桐雨递上了什么东西,韩嫔似乎生怕弄脏自己的手,只用手指捏住一角,在蕙兰面前晃了几下:“兰贵妃应该也认得出来,这是思菱的手艺吧?亲手缝制的鞋垫,男人的鞋垫……
深更半夜揣着一双男人的鞋垫跑到御花园去,不是和情郎幽会是什么?还不承认?本宫倒要看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蕙兰定睛看向韩嫔手中的鞋垫。
那的确是一双男人的鞋垫,也的确出自思菱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