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福正要詢問陛下是否要傳膳,耳邊忽然順著風聽見細微的一聲響動,立刻識的垂退出去,並掩好殿門。
做了個累贅乏味夢境的宋嘉榮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正坐在床邊看書的裴珩。
男人清雅淡致的眉眼蒙上一層薄薄月影,更顯俊美,視線下移中落在他握著藍色書皮,露出一截清癯手腕的手上。
他的手指瘦削而修長,骨節分明,如一塊透著瑩潤的白玉。
「珩哥哥,是你嗎。」鼻尖湧上一團澀意的宋嘉榮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想要伸手去觸碰他,又擔心是鏡花水月一場空的縮回手。
哪怕是夢也好,珩哥哥已經很久沒有入她的夢,現在願意入她的夢,是否說明願意原諒她了。
骨指用力攥得書面發皺的裴珩喉結滾動地避開她過於灼人的視線,「我聽說你生病了,現在好了嗎。」
連眼睛都捨不得眨的宋嘉榮點頭如搗蒜,放在暖衾上的手指微微收攏攥至泛白,喉嚨如滾過一塊明炭般刺疼。
其實她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要和他說,又擔心自己嘴巴笨,說的話惹他不開心了怎麼辦,他好不容易來見自己,她可不能惹他生氣。
哪怕什麼話都不說,就那麼靜靜的看著珩哥哥的臉,對她來說都是滿得能溢出的幸福。
宋嘉榮的目光從他鋒利的眉劃到清雅的眼,高挺的鼻樑,最後停留在緊抿的粉色唇縫間,小巧白皙的耳尖忽然浮上一層薄緋。
珩哥哥的唇那麼的軟,那麼的甜,看起來就一定很好親。
如果是夢,夢裡的珩哥哥肯定不會為了其她女人呵斥自己,還說自己令他感到噁心,更不會任由她的視線近乎貪婪又無恥的盯著他瞧。
「可是我的臉上有花。」裴珩無奈的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她要是在看下去,他的臉指定要被她給盯出一個洞來。
掌心覆蓋的一瞬間,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小姑娘的睫毛掃過掌心時帶來的酥麻癢意,連日來的煩悶,躁意也隨之一掃而空。
宋嘉榮的臉嘭地紅了個徹底,嘴巴則誠實的說,「因為珩哥哥生得好看,我才忍不住多看的。」要是換成別人,多看一眼她都不樂意。
她也清楚的明白,恐怕這不是夢,而是珩哥哥真的願意來看她了。
收回手的裴珩不禁失笑的勾起唇角,起身倒上一杯水遞給她潤嗓,「朕是男人,狸奴怎麼能用好看來夸朕。」
接過水的宋嘉榮反駁,「男人不也是人,而且珩哥哥長得確實好看,我也沒有說錯啊。」
在她的心裡,珩哥哥不但好看,心腸更是一等一的好。
珩哥哥待她那麼好,她怎麼可能不喜歡他。
「距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在睡會兒。」接過她喝完水杯子的裴珩為她伸手掖了掖被角,用著小時候哄她睡覺的口吻,「睡吧,乖狸奴。」
過了今夜,他們兩人的混沌關係也會徹底回到正途。
他是她的兄長,她是老師留下的唯一女兒。
除了兄妹關係後,在沒有其他關係。
裴珩聽到細長連綿的呼吸聲響起後,隨即轉身往落地屏風後走去。
本來睡著的宋嘉榮先是皺了下鼻子,而後輕輕地掀開右眼皮,接著是左眼,心裡不禁泛起一層漣漪。
珩哥哥那麼晚了還換衣服,是要去哪裡?
很快,她的疑問得到了回答。
褪下玄色龍袍的裴珩換上一攏翕赩色雲織團花紋廣袖直襟,墨發攏在白玉發冠里更顯流光瀠洄。
清冷的月光鍍化其身,腰間佩戴的玉佩隨著他走動晃出一片宮商琳琅。
朱紅的殿門推開又合上,豎起耳朵傾聽門外腳步聲走遠的宋嘉榮轉了轉眼珠,決定跟上。
如果珩哥哥是背著她去私會其她女人,她一定會將那個膽敢勾引珩哥哥女人的臉給劃花,在沉塘!
上京城的夜晚是熱鬧而繁華的,一街輻輳,遂傾兩市,晝夜喧呼,燈火不絕(注1)。
晉國男子多以男子面覆粉,髮簪花,薰香為美,並著廣大寬袖營造出縹緲如仙。
以至於當面不覆粉,唇不塗朱的裴珩出現在街口,頓時引來了大批註意。
身著拓拓青衫的男人風神卓然,宛如珠玉,如琢如磨。
當裴珩又一次拒絕女子投來的香帕後,方才轉過身,眉心微擰,無奈又無可奈何道,「嘉榮,你怎麼在這裡。」
眼前打扮成小宮女模樣,偷偷摸摸跟在身後的不是宋嘉榮,又是誰。
被發現了的宋嘉榮舉起買的油餅,心虛得欲蓋彌彰的左顧右盼,「好巧啊,珩哥哥你也是出來買油餅的嗎。」
還好只是出宮體察民情,要是出來和哪個女人幽會,她高低得自己氣死自己。
見她連宮人都沒有帶一個的裴珩聲線一沉,「胡鬧,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出來有多危險。」
「哪裡胡鬧了,再說天子腳下都不安全,天底下還有哪裡是安全的。」宋嘉榮嘴巴一癟,滿不贊同道,又擔心他真的不願意帶上自己,委屈得拉長調子,一隻手拽過他袖口輕晃。
「珩哥哥你帶上嘉榮好不好嘛,嘉榮很久沒有出過宮了,而且我剛才聽他們說今晚上會舉辦一個花燈會,嘉榮都沒有看過耶。」
況且她也很久沒有同珩哥哥單獨相處了,更多的是她想要反駁娘親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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