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柳云熙被母亲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余光看了一眼孟黎,脸色微红,急急忙忙跟着母亲离开。
常安看看孟黎,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便小心的说道:“公子,我们快些进去歇息吧,这天可还冷着。”
孟黎这才收回视线,进了屋子。
常安仔细检查了一遍,又更换了室内的香薰,屋内早有备好的银丝碳,正在铜罩内缓慢燃烧,整个室内倒是暖洋洋的。
“公子,都已收拾好了。”常安立在一旁,恭敬的说着。
孟黎摆摆手,常安便退下了,孟黎起身,径直向书架走去。
孟黎扫视着,随手拿起几本翻来看看,眼前倒是一亮。
“昔有姊妹二三,尝于夜半小酌,然阿姊执拗,坚食炙肉,遂生火,同行姊妹亦欲试之,与之争抢,然火烧半,阿姊大哭,幸有小厮巡夜,及时制之,阿母闻声而来,怒斥,姊妹皆跪于祠堂,相互遣之。”
孟黎噗嗤笑出了声,继续翻阅。
“阿父阅书,见吾涂鸦,罚抄书。”
孟黎忍不住去翻找更多,倒是难得的有了好心情。
另一边,柳夫人拉着柳云熙去了自己房里,屏退了下人。
“如何?”
“什么如何?”柳云熙一头雾水。
“前些日子,你姐姐倒是来信,明明说是此事成了呀,你怎么反而不肯说呢。”柳夫人嗔怪的看着女儿,有些不悦。
“娘,到底是何事啊,阿姊又和你说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她为了她的荣华富贵,竟然让自己的妹妹伺候她的夫君!”
柳云熙委屈的吼了起来,柳夫人见状,赶忙捂住柳云熙的嘴,瞪了她一眼。
“傻丫头,你姐姐,这是为了你好。”柳夫人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看向小女儿。
“你可知,你那庶出的弟弟最近就要回来了,你父亲早早的就写了书信给我,说让我给他请京中最好的老师教授,还说要把他归到我的名下,让他有个嫡子身份,定是那个不安分的小妖精撺掇的,你若不早早有了归宿,娘只怕,只怕你父亲会胡乱给你许个亲事呀。”
柳夫人红着眼,继续说道:“上次我送你进宫,原就是希望你能在宫中得到贵人的眼缘,也好许个好人家,原是托你阿姊替你相看的,没想到,你阿姊来信,说是陛下相中了你,我原也是不同意,可你阿姊说身子近来越不济,恐时日无多,担心她走了后,无人照顾你我二人,便被你那没良心的父亲磋磨死,娘亲也是没办法了,才会……”
柳夫人说完,用手绢擦了擦流出的泪水。
柳云熙先是震惊了一会儿,才冷冷的说道:“母亲怕不是被姐姐骗了!”
柳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震惊。
“熙儿,你这话是何意?”
“女儿如今任职内书堂女官一职,认识的人自然也不少,我早已去过太医院询问了,姐姐的脉象根本毫无异常!宫中婉仪、良媛所赠补药、参丸无数,她全都藏了起来,丝毫不吃,病情却一直稳定,既不加重,也不减弱,母亲可有细细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你这逆女!”柳夫人闻言,气红了脸,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怎会如此恶毒,如此揣测你的阿姊!”柳夫人用手指着柳云熙,面色涨红。
“你阿姊从小便对你百依百顺,哪一口好吃的好喝的,不先紧着你来,当年你爹被外面那个迷了心窍,变着法的折腾我们三个,是你姐姐,每日钻着府中的狗洞,去外面做着苦力、到处打杂工,我每天做着绣工,还要忍受他们的折磨,若不是你姐姐侥幸进了宫,得到封赏,我这才有了银钱,到处托关系使了手段才将你那狼心狗肺的爹爹调了出去,你才有现在这番好日子!”
柳夫人越说越激动,指责道:“如今你姐姐生着病,却还在为你的事情奔波着,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对你姐姐如此恶言相向,冷漠至此!”
“说到底,母亲还是选择相信姐姐,甚至把我送去给姐姐做垫脚石,母亲也丝毫不犹豫,还是说,母亲,你尝到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就再也放不下手!既如此,我便随了母亲的愿,只是我和姐姐,到底谁会走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柳云熙冷冷的说完,红着眼眶离去。
柳夫人气极反笑,说道:“好!好!好!这就是我教养出来的好女儿,是我呵护长大的女儿,就是如此对待我的!”
柳夫人捂着头疼的脑袋,扶着床边躺了下来。
柳云熙冷着脸回到自己的房间,指甲紧紧扣着手心,趴在桌上便痛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柳云熙才抬起头来,重新洗了脸,坐在梳妆台上,为自己重新画上了妆容,换上了闺阁里的衣服,又细细给自己铺了香粉,戴上了白玉镯,哭红的眼角在妆容的映衬下似是开了桃花一般,倒称的人媚而不俗。
见着离午时尚早,柳云熙本打算去弹琴,又怕扰着孟黎歇息,想了想,将手中的琴放下,转身拿起针线,仔细的绣起了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