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梦见了自己这辈子难得交到的那几个朋友,梦见了在酒吧的休息室里面睡过的一个个夜晚。
他梦见了陶晓梅,梦见了她在清晨里塞到他手上的热乎乎的包子。
温热的,不是冰冷的。
是有温度的,吃下去能够活命的食物。
他梦到香气扑鼻的桂花。
他梦见了曾经的自己,梦见了殷刃。
……梦见殷刃哭泣着的,湿漉漉的泛着红的眼。
他的意识一直浮浮沉沉在记忆的海里,几乎要将他淹没在其中。
等到楼谏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在床上发了好一会的呆。
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像是被一根根地抽走了身体里的骨头。
殷刃趴在他的床边,侧着脸沉沉睡着,在被子下面的手悄悄和他的抓在一起。
他的脸更加消瘦了,头发似乎又长了些,从他的肩膀上面滑落下去,在白色的病床的床单上格外醒目。
头发没有经过打理,毛躁躁的。
外面的阳光格外明媚,柔软清澈打在他们两个的身上,没有一丝阴霾。
楼谏看了好一会,才坐起身子来,伸手帮人顺了顺毛。
“对不起啦。”他低声说。
病去如抽丝。
楼谏的这场病连绵不断,似乎要将他过去这些年里面身体里面暗藏的隐疾全都一下子爆发出来。
但是等
到病彻底好起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却终于从成年累月的病痛中一下子解脱了出来。
身子竟也强健了不少,再没有之前那副总是病怏怏的样子。
殷刃对此事极为骄傲,觉得这都是他每日坚持给他哥食补,加上中药调理治疗的效果。
因为他们两个之前是在自己的手下出的事情,菲利普极为自责,在他们被救出来之后很诚恳地给他们道了歉,说是自己的问题。
是他当时找的那个向导实在是太不负责,他已经就这件事情向对方所在的工会提出了起-诉,一定可以为他们努力争取到补偿金和精神损失的赔偿。
“没事。”殷刃安慰他,“都已经过去了老师,谁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弯了弯眼睛。
“并且,现在我和我哥也都挺好的。”
菲利普很慷慨地给他们请了半年的假。
等到楼谏的病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国内快要到春节的时候了。
光城这边的唐人街也早就都热热闹闹地布置了起来,大红灯笼,红色横幅和街上的舞龙,感觉比国内还要热闹。
今年他们两个自然也不会回国去过年,在国内他们并没有什么必须要见的好友亲朋,最牵挂的人已经在身边。
“哥,今年年夜饭想吃什么?”
殷刃从回来开始,就已经恬不知耻地带着他的兔子和全部家当光明正大地搬到了楼谏那边的公寓里面。
最开始的借口还是方便做饭照顾病人,等楼谏的病都好了,却也没见他回去。
只要楼谏不开口,他就当自己忘记了这回事。
很快就像是占窝的狗一样东零西碎地把自己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一点点占据着楼谏原本显得有些性冷淡风格的空荡荡公寓。
他对着他哥向来就是撒娇加上超级厚脸皮,一招鲜吃遍天。
从小时候就这样,现在却还是一样,都没一点长进。
……楼谏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一月份的光城,房间里面的暖气早就已经开了,温度很高,就算是穿短袖也不会太冷。
地上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客厅里面的装饰壁炉上面摆放着几张小油画,是之前楼谏在病床上无聊时用油画棒画的山茶花,还有一张殷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塞上去的他们两个的合照。
“随便你。”
楼谏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面,手里拿着一本画册漫不经心地翻着。
dinner自从霍霍了几盆盆栽,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顿后,终于和楼谏达成了某种和解。
此时毛茸茸一团趴在他的怀里当个暖手宝,尾巴一抖一抖的,乖得不行。
“反正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