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中没有光亮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更何况,此刻周围还潜藏着一个不顾人死活的杀手。林时脑中第一想法就是逃跑,并不是他不想应战,也不是他想丢下江小宁不管,但对方明显比他们更加熟悉这里的环境,如果贸然在黑暗中产生对抗,他们的存活率无限接近于零。
在这种条件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个隐蔽处躲起来,以静制动,黑暗中自已的行踪不会那么快被暴露,等待对方靠近再一击制胜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我说…我们要不要先休战?”他小声询问道。此刻林时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和江小宁联合才是上上策。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非决裂不可的矛盾,只不过刚刚吵架两个人都动了气,触及了对方的逆鳞,这才间接导致了瘦子的死亡。
其实在看到瘦子的尸体时林时心里猛地一紧,他虽然不清楚瘦子和江小宁究竟是什么关系,但这个人其实很好,一路上虽然话不多,但不管是做任何事情都既包容又照顾,即便他和瘦子认识才刚刚几天,但还是有些伤心和惋惜的。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江小宁仿佛并不在自已旁边。
难不成她早已经悄悄溜走了?从一路上的接触来看,那个女人并不是轻易抛下队友独自逃生的人,但刚刚的争吵又开始让林时思考自已和她此刻还能不能算作是一个团队。
两个人虽然性格类似,做事风格也十分相像,但团队真正的粘合剂并不是他们其中之一,而是已经死掉的瘦子。正如他们发现瘦子的死亡一样,如若刚刚瘦子还在,必然不会让两人产生如此激烈的争吵。
林时拍了拍电筒,发现已经无法使用了,刚刚一定有人将其中的照明系统破坏掉,他在手电筒前面摸到了很大的一个口子。
怎么办?
林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更不敢呼喊江小宁。黑暗之中视力被剥夺,声音就是暴露敌人行踪的方式,他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林时记得附近有一块较大的石头,如果自已背靠在上面应该恰好可以隐蔽身形,同时躲开袭来的种种暗器。他按照记忆中的信息在脑中生成画面,尽量保持悄无声息地摸过去,很快手上就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猜的没错,石头就在脚下,这让林时安心不少。找准位置,他背靠石头坐下,思忖如何在黑暗之中存活下来。自已除了袖刀之外没有任何武器,但那东西作为飞镖投掷还勉强够用,如果是近战,极短的长度除非正中脖颈或者心脏,否则没有一击毙命的可能。
同时,这里虽然能够暂时隐蔽,躲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想必那个人也猜测到黑暗中自已并不会跑出很远,如果一点一点摸索过来,必然很快就能发现自已的藏匿之处。另外,林时还想到那个人必然会有夜视装备一类的东西,否则他不可能如此果断地切断光源,但如果真是那样,自已和江小宁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林时靠在石头后面尽力保持呼吸稳定,可他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自已明明离真相那么近,明明就差一步了,难道要在这里功亏一篑吗?黑暗中一直没有传来江小宁的动静,甚至任何动静都没有,耳边只有风声。她如何了?逃走了吗?还是已经死掉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林时心里竟然猛地一紧,就连呼吸也跟着滞塞起来,于是他赶紧将这种虚无缥缈的想法抛出脑外。
那女人应该没事的。当时刚刚进入古墓的时候,她就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拉住了自已,想必她一定有相应的对策,或许能够在这种环境中保护自已。
现在最主要的是自已该当如何。
三种可能。在调节一番呼吸之后,林时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当前情况与逃跑方法。
第一,那个人依然隐藏在黑暗之中,他和自已一样目不能视,只能依靠听觉捕捉自已的位置;
第二,那个人有在极度黑暗中查看周围环境的办法。此时此刻,他正在周围寻找自已的踪迹;
第三,那个人不在附近,江小宁也不在附近,他已经去追江小宁了。
如果是最后一种,那么自已自然也是最安全的。但想要验证自已目前究竟身处哪一种境况之中,能做的只有排除法。
林时很快就盘算好了一切,黑暗虽然剥夺了他的视觉,但却让他的大脑更加灵敏,林时的呼吸再一次急促起来,但这一次并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兴奋。这种斗争,自已的确好久没有遇见过了。
从小的训练将他培养出了极强的竞争性与好胜心,那些战斗策略和技巧如果不在实战当中应用,将会毫无意义。就如同一个喜爱唱歌、擅长唱歌的人必然会参加歌手比赛一样,他也希望自已能够遇到真正困难的战斗,并在其中获得归属感和认同感。
每个人都是自负和自卑的集合体,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渴望认同,并在认同当中获得快乐。
他掂量了一下手电筒的分量,随即紧贴在石头后面,默数三个数,随后立即将那已经成为烧火棒的废铜烂铁扔了出去。与此同时,他有如弹簧一般从石头后面窜了出来,一个翻滚,在手电还在触碰地面发出“叮叮当当”响声的时候快步冲刺,直奔另一侧的岩壁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专注地听周围有没有破空声和脚步声,虽然风声很大,能够掩盖大部分踪迹,但只要有细微的差别还是逃不过林时的耳朵。
然而,什么都没有。
林时很快爬到了岩壁之上。在差不多离地面一米高的位置有一处洞窟,这是林时唯一记得位置的洞窟。他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环境如何,但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要那个人循着声音赶来,战斗必须发生在这里。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人看见他,也没有人听见他,整个过程都是他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很显然,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或许是第三种可能,自已目前是安全的。
林时瘫坐在地上,剧烈的情绪让他肾上腺素分泌,如今他要保持体力,等待下一次意外情况发生。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但由于岩缝中并没有光透进来,所以依旧什么都看不到。黑暗中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音,那些声音逐渐被耳朵略去,这让他感觉周围仿佛逐渐安静下来,自已像被浸入某种可以呼吸的液体当中一般,被黑暗包裹住。
他匍匐在地面上,逐渐的,意识有些模糊。他明白自已不能睡,但疲惫仿佛山呼海啸一般席卷而来。林时暗道不妙,这突如其来的疲惫感十分奇怪,是因何而起?
与此同时,他脑中瞬间警醒,或许问题或许就出在这里,难不成那个人想趁自已疲惫之际再冲出来袭击吗?
想到此处,林时连忙挪动身体,但他发现自已就连动一根手指都异常困难,就好像身上的力量就被抽空一般。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祸不单行,他的耳边开始听到脚步声,看来那个人也清楚时机已到,准备上前完成最后一步了。
“糟了。”林时暗自想道。他挣扎着想要反抗,可身体不争气,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耳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还有液体滴落在岩石上的声音,他的脑中已经开始脑补某个陌生人握着一把带血的尖刀了。
林时不害怕,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已会以如此形式死在这里。
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到达自已耳边。液体滴落在林时脸上,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都停止,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逃生和反击的办法。
腥味扑鼻而来,那是血液的味道。林时能够感觉到自已的肌肉在不断抽搐,此时他的状态一定很好笑,但他可笑不出来。
黑暗中除了液体滴落,没有任何声音。就这样僵持着,差不多半分钟之后,一只冰凉的手猛然盖在了他的口鼻上,连带着湿漉漉的液体,腥味扑面而来。林时想叫,可那人盖的很死,根本就没想过让他出声,紧接着他感觉一个人凑到自已边上,呼吸扑到自已的耳根,鸡皮疙瘩瞬间窜遍全身。
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微弱,但一字一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人说话很慢,只有几个字,“有…什么…遗…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