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被陈彦问住了,一年多不见,九哥还是有长进的。
一句便问到点上。
阿姒本欲借失忆引蛇出洞,找出命郑五带走她那侍婢背后的人。
如今九郎的话提醒了她,二叔知道她落难时曾与晏书珩在一起。只不知晏书珩可否同二叔提过郑五?
理智告诉她,最好和他相认再确认,可相认就会有牵扯。
他勾'引人的招数层出不穷,阿姒不想在尚未想清楚今后的路如何走时,再次被他勾得溺于男欢女爱中。
不如索性装到底。
横竖她装失忆是为了迷惑旁人,但她也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不过,若他们有所怀疑倒是好事,有怀疑便会有所试探,试探就易露出马脚。
想通这点,阿姒毫无顾忌。
她模棱两可道:“四个月前我醒来时就在那一带啊,有几人说贼人绑了我,还说他们主子是我的故人,命他们把我救走。我醒来后因风寒烧了好几日,什么都记不清了……又过两月,阿姐的人寻来了,阿姐说我之前坠崖过,莫非我是几月前被贼人掳走后坠崖才失了忆?”
她说得前言不搭后语。
陈九郎亦是听得云里雾里。
“阿姒,你是摔傻了吧?你坠崖是在一年半前,被掳走是四月前。”
阿姒茫然眨眨眼,看向晏书珩。
“可我真不记得他。”
晏书珩眯起眼,眸底掠过思忖。
他的人曾在颍川南阳附近查得江回行踪,如今阿姒亲口承认涉足当地。
许是编造,但巧合太过。
莫非江回身边的妇人,真是阿姒?
他们,当真重逢了?
二人之间,又发生过什么。
杂念疯狂窜长,阻滞心口。怕吓着阿姒,晏书珩压住情绪,再度抬眼看她时,眼底仍是那么温柔。
阿姒十分坦然地对他对视。
她看出晏书珩在怀疑。
但她已恢复记忆,再不是那个因为无措而寻求他庇护的盲女,更不会因眼盲而被他的三言两语搅乱心神。
哪怕他要揭穿,她也备好了说辞。
但晏书珩仅是笑笑。
“看来,你是当真忘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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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岑寂的目光落在阿姒面上,很快就释然了,面上瞧不出任何失落的情绪:也罢……你们兄妹难得相见,晏某先行一步。⒆()_[(()”
他转身离去,袍角微扬,像一片毫无眷恋的流云。颀长身影被参差竹叶遮住,渐渐隐入竹间,一派澹泊。
阿姒凝着他背影看了须臾。
她一时不敢信,以他的性子,不应继续周旋,甚至言辞间藏着只有他们二人才听懂的逗弄和威胁?
他这样轻易便接受了此事?阿姒实在搞不清他究竟是否另有打算。
她收回视线。眼前凑近九哥那张惊诧的脸,虽是张英俊面庞,却让阿姒想起少时喂驴时驴子凑近的呆脸。
九哥仍是个愣头青啊。
“你……你要干嘛!”
阿姒装作惊慌,双手报复性抓上那张脸,再趁机将他推开。
陈九郎捂着被抓得刺麻的脸,无辜道:“我是看到你在发呆才凑过来嘛!我是你九哥,难不成还能对你不利!”
他压低声:“好妹妹你告诉我,你坠崖后去了哪?又为何跟晏书珩遇上了,你们是不是私定终身了?”
一句“私定终身”让阿姒心里又泛起羞耻,恼怒随之而来。
她强忍着不耐烦:“你说什么?”
陈九郎不信,捂着自己被抓伤的脸,再度凑近:“你没有失忆对不对,你是在和晏书珩置气?”
阿姒看着九哥。
他倒是有些长进。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阿姒无措后退两步:“我不知道,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你不是我哥么?怎这样咄咄逼人,好像在审问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