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时候,两位师兄还告诉了一个让培宁意外的消息,传他们仨谣言的人找到了。
是膳食堂里秦大娘的侄子。
传他们仨谣言的理由算得奇葩,就因为秦大娘子以前经常能从膳食堂分到剩下的食材和好处,而最近因为他们仨人的缘故秦大娘子都没油水好占。
伙食标准高的学子是不用吃剩饭的,膳食堂一向把他们没打完的饭菜大家分分拿回去。
像是唐美仁的伙食,这钱交了又是额外来的钱,唐师兄不来吃,膳食堂的人可分点银子,或者分些没用完食材的。
现在因为培宁,钱分不不说,最近一段时间培宁饭量大涨,吃得多不说,他们仨还连吃带拿,一点没给别人剩。
以前秦大娘的侄子因为有秦大娘带回家的好肉好菜经常请朋友吃喝,这段时间没有了,她侄子难免要探听探听原因。
一番打听下来,听说是这个原因就把三人给怨了。
原本他是没胆说周进棠什么的,这毕竟是周家得宠的嫡公子,辈份又大,这不是朋友问起来最近怎么不叫去家中吃饭了?他就把培宁三人给秃噜出来了。
友人就拱火让他找人收拾一下培宁和樊锡铭,这两人没什么背景又一个赛一个的穷。
秦大娘原本是怕他惹事,就把在膳食堂听到郑金宝说,培宁三人关系非常的的话,学给了侄子,意思也无外乎提醒侄子人家有进棠少爷置着呢。
秦大娘的侄子也就顺口给拱火的那几位提了句进棠少爷和培宁、樊锡铭两个有哪种关系……
和秦大娘侄子一起混的也没外人,还都是周家的下人。一转眼这话又传回到塾学里。
大概是樊锡铭与徐长斌在学堂吵架的事,让大周先生获悉谣言。
大周先生个性刚烈又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的人,亲自出手,今儿一早就查了个水落石出;
不但把所有涉事的仆役全卖到偏远苦寒之地,还禁止膳食堂的人再分钱、分东西回去。
本来膳食堂挺有油水的一个地方,转眼福利全没了。留下的人可恨死秦大娘了。
你一个出嫁的姑子有好东西不给自己家孩子吃,管什么侄子?还惹出这么大一出事,害人害已。
大周先生可是一位御下极严苛的主,以他的雷霆手段,几人的下场都不用想。
培宁也是没想到,自己多吃点饭就引出这么场风波。但对那几人并没什么同情和愧疚。
不过大周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学业考虑没叫他们仨个当事人,也没叫学里传谣言的人,只把甲班的作业又加了波量。
授课时间也延长了。
连培宁都看出来几位师兄眼见着没了前两天的活泛劲。不说个个龇牙咧嘴一脸苦哈哈,也差不多了。
培宁幸灾乐祸的同情二位师兄一波,还重重的拍着两人肩膀让他们加油。
进了静安院,培宁脸的笑都要抑制不住了,不愧是大周先生,太会拿捏学生的命脉了。
培宁给花圃浇了水,再烧锅开水灌在壶里待放凉;做好准备工作后,进了空间。
照例坐在凳子拨草,拨完草种树,简单重复的劳动干时间长了就很容易感到枯燥。
好消息是树苗子终于快栽种完了,坏消息是待开的土地仍然一眼望不到头,而至今也没出现诸如一键种植,一键收获之类的高科技产品。
前前后后他已经开了十九块地了。他很想某一天听到天籁之音;“嘀”一声电子音,然后出来一个声音说,“您的农场已开启,请点击执行操作。”哪怕花钱也行啊。
啊,不对,他现在钱也没有多少。
培宁很快出了空间,点油灯后,又出门去找小周先生了。
树苗终于种完了,他有点小兴奋,可这事没法对外人说也没法庆祝。只能找小周先生聊聊天,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
似乎知道他会来,小周先生连门都没关,他刚一敲门就喊了进。
培宁一进来就凑到小周先生身后,扶着他的肩,从他劲侧探出头,看看他在干什么。
今天批改的是律法作业,什么张老汉丢了一头牛,李老汉捡到了,结果母牛在李老汉家生了一头小牛,问若你是知县,该案怎么判。
还有什么两妇争鸡案,村夫讼羊案?
现代社会有完整的体系,法律有多健全看看法典的厚度就知道了;动辄百万字以,规定的非常详尽,在判案时尚有没规范到的地方,有人还能钻法律的空子。
徵朝的律法继承于国朝,总共有二十八册,共十七万九千八百六十二字,光看字数就能明白规定的有多粗,里面人为可操作的部分相当宽松。
像是知县这类的行政长官又集行政权和司法大权于一身,所以,才有那句“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比如面的丢牛案,在现代法律规定很明确,李老汉属于善意的无因管理,拾得遗失物,应当返还权利人张老汉,小牛属于天然孳息,归母牛的主人张老汉所有,李老汉收养母牛及其产仔的照料费、饲料费等合理支出可以找张老汉要。
徵朝的法律对这种事只规定李老汉需得返还母牛,其他的都没明文规定。这可操作空间就大了。小牛可归谁?有没有豢养费就看审案的官老爷怎么写判词了。
考试中只要写牛判给张老汉,这题基本算对,后面的判词就要写明你认为什么原因和理由把小牛判给谁,给不给饲养费之类的可写可不写。因为劳动力廉价,真没当官的会把老百姓付出的劳动力计价,更不可能去计较会不会让一方老百姓吃亏。
小牛判到哪方不重要,重要的是判词写的好,理由充分,让人心服口服,无可辩驳方算的最是等。
培宁也跟着看了看几人写的判词,五花八门,并没有什么标准用词。其中一个判的最可笑的是母牛在哪家,小牛就算哪家;这还不算最离谱的呢。最离谱的是判小牛归村子里所有的。
八个人都看的让人头痛,想想到时阅卷官看成百千份是什么感觉,所以,把判词写的简明扼要,一言中的是多么的重要。
律法题也就四道,判的再花哨,一会儿也改完了。
培宁又陪着先生练习了一会儿“吐纳”之法,就告辞了。
他来也就是想见见小周先生,顺便聊个天。留的时间太长那不是耽搁先生休息吗。
今晚月色微明,培宁一路慢悠悠走了回去。
也没再回空间,默了一会儿书,感觉有点晚了,才深深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