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卿玄与小谢温静的注视中,婢女撩开了马车的前厢帘,先走出的是邓乾元,他一看到美如诗画的徐卿玄与小谢,惊艳形于色,急忙把目光移开,踏软缎矮木墩下了马车;接着,那个少妇弯腰走出,她一看到徐卿玄,玉容上的欣喜、激动较之在马车厢内更加明显了,在邓乾元的搀扶下,少妇踏矮木墩下了马车。
小谢看到那个少妇眼含思慕痴恋之意地凝望着徐卿玄,内心既奇又疑,侧头看了看英毅静笃的徐卿玄,又把平和的目光望向靠近他们的邓乾元与少妇。
那个少妇朱唇轻启,欣然地道:“恩公,一别三个月,想不到会在此相遇,真是上天有眼。”说着一撩裙摆。
在看到仙风道骨,祥和正气的徐卿玄后,内心欣喜难奈的邓乾元也跟着一撩裙摆,夫妇二人正欲下跪。
徐卿玄上前轻扬袖袍,止住了夫妇二人,朗声道:“二位不必如此多礼,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值此元宵节,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跪拜于礼也不合。”顿了顿,他低眉望着玉容挂喜,眼含思恋的少妇下脸,朗声道:“陈姑娘,哦不,邓夫人,一切可安好。”
邓乾元看到徐卿玄知礼达情,并不直视对其有意的妻子,内心对他的敬服多了一分。
邓夫人高兴地道:“好,我和爷爷一切安好。多谢恩公在去岁十一月一日的清晨搭救了我和爷爷。那时恩公因有事走得急,我和爷爷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拜谢恩公。这次我和夫君,还有爷爷因为盐业生意暂居扬州府城,幸蒙上天眷顾,得遇恩公,说什么也要好好管待恩公,以尽我一家的心意。还望恩公准许。”
邓乾元诚敬地一揖,和声道:“拙荆所言正是我邓某人心中所想。恩公既然救了拙荆与爷爷的命,那也就是我邓某人的救命恩人。还望恩公成全我一家的区区此心。”
徐卿玄看到他们夫妇的诚心诚意,内心深知“自己即将登天受罚,铲灭毒乱三界三百年之久的妖魔时机已经成熟。在此期间,小谢若能得到他们的暂时陪伴,自己亦无后顾之忧,可专心专意的除强妖,保三界。”
念及于此,徐卿玄看了看身边一脸欢乐的小谢,又把目光投向正期待自己肯允的邓乾元夫妇,朗声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和义妹就暂扰贵府了。”
邓乾元夫妇听到他同意,欣喜之下又朝徐卿玄一揖。待夫妇直身时,他们才注意到站在徐卿玄身旁的小谢。
邓夫人瞩目小谢,急问道:“敢问恩公,这位姑娘是?”
徐卿玄一听,星目含情的望着小谢,朗声介绍道:“她是我的义妹,名叫唐小谢。”
邓夫人看到他二人眉目传情,彼此间浓情蜜情,玉容上的笑意不禁稍稍敛了些,只好把内心深处对徐卿玄的痴恋思慕进一步隐藏。她望着玉颜挂喜,天真烂漫的小谢,微笑着敛衽一揖道:“唐姑娘安好。”
小谢微笑着敛衽一揖回礼道:“邓夫人不必多礼,正如徐大哥所说的今天是元宵佳节,该当开怀,何必讲究这么多的繁文缛节。”
邓乾元夫妇微笑着应道:“唐姑娘说的是。”
四人相视一笑。
外围的人群在看清玉冠束,身穿月白色银丝暗纹翠竹长袍,腰系淡蓝色丝绦,脚穿皂靴,长得颜如舜华,芝兰玉树,朗月入怀的徐卿玄;看清挽着个简易的飞仙髻,秀披肩,身穿月白色绣寒梅刻丝褙子,腰系粉色丝绦,脚穿软缎秀花鞋,长得明眸皓齿,出水芙蓉,绝色盖世的小谢时。所有人无论男女,两眼放光,心惊神摇。
邓乾元正要与徐卿玄说什么,忽然,一阵响亮刺耳的烟花冲天而起,绚丽多彩的烟花几乎遮盖了月辉星光。这一急促的烟花爆炸声把痴望着徐卿玄和小谢的外围男女拉回了现实世界。
小谢欢欣鼓舞地仰望着半空五彩缤纷,灿烂鲜丽的烟花,站近徐卿玄,活泼开朗的笑道:“哇,徐大哥,这烟花真是太美,太漂亮了!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烟花!”
徐卿玄望着小谢,宠溺一笑,点了点头。
邓乾元夫妇见此,对视一笑,也一起仰望着色彩鲜亮的烟花。
待一阵疾风般的烟花渐渐消停后,天空渐暗,皎洁的月光散照着富丽繁华的扬州府城,散照着苍茫大地。
邓乾元上前,朝徐卿玄拱手道:“恩公,现在外面嘈杂拥挤,眼下已是戌时五刻,已近官府清街禁夜的时候。所以,不才敢请恩公与唐姑娘移玉趾于敝府,以尽我一家的心意。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徐卿玄朗声道:“可以,那就有劳了。”
邓夫人听此,一脸喜容,她看着时而仰望夜空,时而笑看徐卿玄的小谢,轻声道:“唐姑娘,今晚的烟花虽快到头了,但明晚还有。等到了明天,我带你去买一些烟花,我们明晚自己放。”
小谢一听,看了看徐卿玄,见他目露赞同,欣喜之下,又看着邓夫人,高兴地点了点头。
邓乾元一揖道:“请恩公与唐姑娘上马车,这车厢宽敞,可容数人。事情仓促,只好暂时委屈恩公与唐姑娘了。”
徐卿玄一揖道:“尊驾言重了,请。”
于是,邓乾元转身走向矮木墩,婢女知意的退下,他站上矮木墩,伸手撩开车厢前帘。
徐卿玄迈步上前,踏软缎矮木墩上了马车,略弯腰进了车厢。小谢在新奇之下也踏上软缎矮木墩,轻快的登上了马车,略弯腰进了车厢。二人坐在车厢右边铺着软锦棉的条椅上。
邓乾元夫妇随后而进,他们坐在车厢左边铺着软锦棉的条椅上。两边人相距四尺有余。
待他们坐好后,随着邓乾元喊了声“出”,两个家丁收了矮木墩,婢女提红烛灯笼照明,家丁护卫开道,车夫驭马,车轮辘辘转动,马蹄嗒嗒。在后面人群“先前那一对不过是金童玉女,不足为奇;后面那一对才真正是神仙眷侣,天作之合,艳压群芳”的窃窃私语中向南街尽头驶去。
由于车厢的地上铺着软棉,感觉不到一点颠簸。小谢时而吸吮着车厢内淡淡的幽香清芳,时而撩开车厢的锦布侧帘向外张望,极目所尽之内“一个个小摊贩正在有条不紊地收货收摊;一间间当铺正在清客关张;行人在谈笑风声中告别于街口巷头;一队队官差手执水火棍正在驱散欲偷放烟花的人,驱散欲再赚点财利的摊贩主。一切看似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
每当小谢看到那些尚未遭到官差驱散的闹市区舞刀弄枪,吐饮酒喷火,杂耍卖艺的人时,便会高兴新奇地呼唤徐卿玄,与她同看。有时小谢看到吐饮酒喷火的杂技,出于好奇,便问徐卿玄道:“徐大哥,你知道那是如何做到的吗?”
徐卿玄看了看吐饮酒喷火的杂技,温道:“我以前孤身一人在世间谋生求活时,曾经跟随那些人学过一段时间,所以略知一些。”
小谢一听,星眸泛着关怀与新奇,柔声道:“那你说来听听。”
二人撩车厢侧帘看着外面,马车行驶缓慢。
徐卿玄欣然回道:“小谢,你看到那些杂技人手中随意舞动,类似火把的带圆头铁棍没有?”
小谢微笑着点了点头。
徐卿玄温道:“那些杂技人手中的铁棍是经过特殊加工,棍上和圆头上抹了容易燃烧之物。当技人饮下酒水,喷吐向铁棍时,酒水与易燃之物混合,在短时间内就会爆烈喷火燃烧。这看似简单,却要求技人能够精确掌握一次的饮酒之量,掌握一次的喷吐之量与间隔。如果这些掌握不好,就难以展现出爆烈火焰,令人叹为观止,惊心动魄,各种样式的火龙,甚至会伤到自己,灼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