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猜到什么了?胤微笑道:
“你就不怀疑吗?不怕我是有心之人刻意安排?为的就是套出你这位曾经太子的底牌?”
“胤”却是微微摇头,神色自然:“如阁下这般人物,不是孤那群兄弟所能收服地。在下若是这点眼力都无,怕是早在十年前,便被底下一众兄弟拉下台了。”
未曾身居高位之人,又怎会有此浑然天成的气度?
何况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自己,眼前这人身上有的,恰恰是他曾经,甚至于现在最为想要的。
“可以跟我说说吗?说说你那个异常精彩的世界………”
废太子胤微微抬眸,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一瞬间,胤好像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即便知晓不合规矩,也会偷偷站在阁楼上往外看,看着高空中自由自在的飞鸟,看着宫墙外仿佛截然不同的世界,看着长长的宫道好似再也瞧不到尽头……
这一刻,胤再不遮掩什么。
拂袖间,原本空无一物的桌案上已然多了几盏清茶。比之胤的泰然,一旁的青玉看着眼前这个单薄消瘦的中年男子,眼中的心疼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连平日里最舍不得雪乌茶,这会儿都巴巴地捧到这人跟前。怕对方冷到,还特意从空间中寻了暖玉。
“这还真是有趣!”
轻捻着手中的玉盏,废太子突然洒然而笑:“有此一遭,孤这一辈子,到底也不算太过不值。”
能在人生最为寥落的时刻得以窥探到另一个世界无限精彩,谁人不道一句幸运呢?
这一刻,仿佛早前的种种拘禁,窥伺,以及疯狂都在这一瞬彻底消失,眼前之人又变成了那个意气风的太子殿下。
即便此刻穿着的,只是一身并不算得体的衣衫。
对面胤亦是笑了:
“刚才入门时,本尊便已经探过你的根骨,是与本尊一般无二的天水灵根,不过如今的元阳已失,更是错过了修行的最佳年岁,更重要的是,比方世界灵气比之本尊出生之地更是稀少,很可能一辈子止步筑基,寿数亦不过百余。”
“而一旦踏入修行,则轮回自断,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那么比方世界的爱新觉罗胤,你可愿意赌上一赌?”
没有任何犹豫,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同为一人,哪怕经历变了许多,对无上自由的追随,对未知的探寻却是刻入骨髓之中。
半个时辰后
废太子一身雪魄色长衫,除去头顶上那方的长辫,打扮已与眼前之人无甚差异。再服过洗髓丹后,整个人气色更是好了不止一筹。
不过离开时,胤还是问了一句:
“你可想过,你走之后,追随你的故友又当如何?”
然而就这么寥寥一语,便足够眼前之人猜到大概,废太子摇头轻笑:“看来,那个世界里,你同那几位伴读关系颇佳。”
不难猜测,眼前之人既是自小修行,那么所谓人马班底,妻妾子嗣必然不会在有,那么所谓追随者是什么人便显而易见了。
至于赫舍里一族,本就是互相仪仗,甚至互为利用的关系,只是叔祖他……想到那人的死法。时至今日,胤依旧不忍。
汗阿玛,您又何其狠心。
胤并未否认,他这在那个世界一生,因着身份之故,好友并不算多,几位伴读却是自小的情分。不过他离开那会儿,巴图尔他们都已经是做祖父的年纪了,底下的孙儿们又各有心思,为了不教他为难,伤了情分,这才逐渐少了联系。
唯有一个若霖,同他一般孑然一身,反到相处自在。
不过那个世界有他的余荫在,这些小伙伴大抵都能过的不错。如今既有此机缘,胤到底不愿这些人没个下场。
都道修真之人合该淡薄无情,但连情都没了,那人还是人吗?即便来到新的世界,有了新的志同道合的朋友……
对于对方所想,“胤”并不意外,人这一生,得到的真意本就不多,若是可以,谁又愿意辜负他人真心。“胤”惆怅地叹了口气,转而笑道:
“那就麻烦仙师,再陪孤做一场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