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身灰色僧袍,兼之头上无毛、颈挂一百零八颗紫檀菩提子、手持桐藤念珠,完全是出家之态,令人惋惜。
温暖篝火映照下,来者那身灰色僧袍仿佛镀了层金光,配上清冷淡漠的神情,凛然高洁不可侵。
即便见过许多回,凌瑶仍忍不住屏息。
来人手持念珠,单掌作揖,淡声行礼:“施主大安,贫僧确实是见真寺
弟子。”
语毕,他直起身,淡漠视线缓缓扫过凌瑶光着的脚丫子,落在那滴着油花的兽肉上,仿佛皱了皱眉:“施主为何深夜在此?”
凌瑶艰难地将自己的眼睛从和尚脸上拔下来,笑嘻嘻道:“你也看见了,我在烤肉啊,你们见真寺的斋菜太寡淡了,我吃不饱……”她晃了晃肉串,“来都来了,要不要来一串?”
和尚将视线移到她脸上,淡然道:“施主说笑了,贫僧茹素。”
凌瑶嘿嘿笑:“知道知道。”她朝火堆努了努嘴,“我还埋了紫苕,分你一个啊。”她可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呢。
和尚眼眸闪过抹异色。
隔着熠熠篝火,凌瑶毫无所觉,只巴巴地看着他。
和尚垂下眼眸,再次单手作揖,道:“那贫僧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他行至篝火对面,慢条斯理掀开衣摆,与她相对而坐。
凌瑶开心极了:“小师父啊,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到见真寺几天了,怎么没见过你呢?”她这会儿应当是不知道和尚身份的,该问的话还是得问。
和尚垂眸,视线定在某处,拇指缓缓拨动桐藤手串,对自己的名讳身份避而不答,只淡声道:“贫僧只是名小沙弥,日常只诵经念佛,如何能遇到寺里贵客呢?”
小沙弥?凌瑶噗嗤直乐。这家伙装得挺像那么回事啊。若非自己有上一世记忆,怕是又要被他骗了。
“我不是贵客。”她笑得眉眼弯弯,“
我只是来你们寺求医的路人甲。”
和尚顿了顿,仿佛正在领会“路人甲”之含义。
片刻后,他掀起眼皮,视线再次落到她脸上,淡声问道:“施主若有病痛,为何不去找医修?”
凌瑶摇头:“不是病痛。”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问他,“大半夜的,小师父在这儿做什么呢?”
上一世她也问了这个问题。
对方怎么回答来着?她有点想不起来了。
只听低沉嗓音缓缓道:“星繁月淡,万籁俱静,适合感悟天地。”
凌瑶想起来了。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与上一世一样,吐槽道:“还适合做贼。”
和尚:“……”他垂下眼眸,慢慢拨动掌心里的桐藤念珠,“施主说笑了……荒野之地,有何可盗?”
他仿佛误会了?凌瑶连忙补救道:“我不是说你。再说,咱俩放一起,怎么着也是我看起来比较像偷鸡摸狗之徒。”
和尚就着坐姿,行单掌礼,道:“施主说笑了。”他直起腰,视线微转,看向她摆在篝火另一侧的鞋履,淡淡道,“偷鸡摸狗之徒,断不会有施主这般闲情逸致。”
凌瑶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鞋子,再低头看看自己光秃秃的脚丫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虽说是有点不雅,可这不是荒郊野外嘛……哎,保守的佛修就是麻烦。
她有点无奈,意思意思往回缩了点,借着裙摆勉强遮住些许,呐呐道:“那什么,鞋袜淌水了,迫
不得已……小师父千万别介意。”她朝摆在旁边石头上的鞋袜努了努嘴,“等烘干呢。”
和尚垂眸敛眉,也不问她为何不用术法,只道:“此处非寺里宝殿,施主随意便是。”
凌瑶立马眉开眼笑:“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再次将脚靠近篝火。
一来一去的,还带着水汽的趾间便蹭上点砂土。
她下意识动了动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