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只發生在一剎那,似乎感受到她灼熱的吐息,時奕的手往後移動了稍許,但還是,幾乎覆蓋住了她大半張臉。
從手指的間隙中抬起頭,許遠汀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時奕伸出自己空著的另一隻手,放在嘴邊比了個「噓」的手勢,月光下,他手腕處的金屬錶帶泛著冷冽的光,但他本人,目光卻溫柔。
仿佛為了應景似的,許遠汀又打了個酒嗝,還好時奕及時捂住了她的嘴,才不至於發出太大聲音。
他的手掌寬厚,修長的手指若有似無地掃過她的眼尾,拂去了她眼角淚花。
似乎只是,不經意間的動作。
許遠汀後知後覺地感到尷尬,她忍不住閉上眼,不敢蠕動嘴唇,也不敢大聲呼吸,只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旁邊的那對小情侶快點結束。
大約十分鐘後,小樹林中的聲音不再響起,剛剛那種曖昧的氣氛也不復存在。
時奕自然地收回手,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
許遠汀不敢看他,只自顧自地收拾桌面,偷偷用手掌抹去了那些酒漬:「好晚了,你是不是得回學校了?」
時奕「嗯」了一聲,再次道謝:「謝謝你的禮物,祝你中秋節快樂。」
第2o章競選
祝你中秋節快樂。
回到寢室後,許遠汀又收到了類似的祝福,來自室友周元元。
她和許遠汀前後腳回來,瞧著心情不錯:「我今天又看到了開學那天幫我的帥哥!」
這時作為室友,許遠汀便忍不住八卦,當然更多的是作為一種社交禮儀,畢竟周元元已經在給她遞話:「有多帥?是我們專業的嗎?」
「啊,就是高高瘦瘦戴眼鏡,很斯文的長相啦。不太清楚是不是我們學院的,但至少不是應用心理學這邊的。」
心理學院下屬有好幾個方向,平時都是分開上課,研究生的社交圈子又比較小,不認識也很正常。
許遠汀沒放在心上,調侃道:「你要是很喜歡的話,下次再見到他要個微信啊。」
周元元卻連忙擺手:「不了不了,人家也不會看上我。」
頓了頓,她有些沮喪地說:「我長得不好看,遠汀,感覺在s大也只有你願意和我做朋友了。」
事實上,周元元的五官底子很好,但學生時代,尤其是中學時期,大家對身材不好的女生總會進行一些惡意霸凌。這大抵就是她如此在意自己的身材、且常常表現得有些自卑的原因吧。
許遠汀默然,這種經年累月累積下來的不自信,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於是沉默片刻後,只說:「不會的。」
「你不用安慰我,別人到底喜不喜歡我、對我什麼態度,我還是能感覺到的。就像我的同門,他們其實都有點看不起我。」
周元元的臉微紅,語氣絮叨但平靜。許遠汀在內心嘆了口氣,看來這才是一個酒後吐真言的。
果不其然,她並不在意許遠汀是否搭話,繼續說道:「我叫『元元』,是因為我家是開便利店的,我父母沒什麼文化,只希望財源廣進,每天都賺很多錢。」
「我從小就胖,大家給我起外號叫『圓圓』,後來我甚至聽到有人在背後罵我『土肥圓』。」
「我其實挺笨的,三戰才考上s大心理學。不像我的同門本科就是985,或者有很多科研經歷,我大學是個雙非一本,也沒參加過什麼活動,沒有很精彩的履歷。」
「所以我其實二戰就進了複試的,但最終還是沒能上岸,今年也是運氣好,恰逢s大擴招,才擦線進來。」
許遠汀想,怪不得周元元聽說她是林城一中的,欣喜中還夾雜著一絲惶恐。一來她的中學經歷不堪回,二來她們兩個高中不是一屆,想必周元元對於「自己比身邊同學大兩歲」這個事實有些難以啟齒。
這樣想來,許遠汀也只能盡力安慰:「古代有一個大美女叫陳圓圓,是那些男生沒見識,何必用他們的想法來懲罰自己。」
話雖如此,她也不是一個完全不在意周圍看法的人,許遠汀指了指自己的頭髮,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將頭髮染成藍色嗎?」
周元元搖頭。
許遠汀說:「我以前是黑長直,又因為天生娃娃臉,看起來就是涉世未深的學生妹,走在路上總會被怪搭訕。」
「後來我很想提升自己的氣場,於是就決定染一個很怪的發色,讓自己變酷變鋒利,可這又成了很多人眼中的不合群、不檢點。」
「可我不後悔,染了頭髮後,我明顯變自信了,也逐漸不那麼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努力探索,如何更舒服地「做自己」。
許遠汀從小養成了察言觀色的習慣,這些年,她嘗試著克服、擺脫這一枷鎖。
因為,一個人實在沒有辦法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甚至有些人天生就沒來由地討厭你,無論你做什麼,他還是討厭你,所以何必為了那些人改變自己呢?
畢竟人生是自己的,活得舒適最重要。
雖然,她現在遠遠沒有做到。
腦海中驀地閃過一句話,那個蘇城的寒冷冬夜裡,有人對她說——
「比起讓別人理解,我一直覺得遵從自己的內心更重要。」
嘴角不禁浮現一抹笑意,就連許遠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始終沒聽到周元元的回話,一轉頭,原來她不知何時趴在桌上睡著了,只剩均勻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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