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徐懷安紊亂的思緒飛舞著戛然而止,他嘴裡也冒出了句沒頭沒尾的話語。
許湛愈發疑惑:「不是什麼?」
徐懷安避過他的眸光,只說:「於女子來說名節最為要緊,這樣的話可不能說過第二個人聽。」
往昔許湛與徐懷安相處時兩人皆是以禮相待彼此,即便有意見相左處也會避之不談,總是將彼此的感受放在頭一位。
可今日徐懷安已為了蘇氏駁斥了許湛兩回,許湛心裡也有些沒滋味,索性便懨懨地說:「我知曉了。」
之後,他便辭別了徐懷安,自去前院尋戲班子裡的小雲兒。徐懷安則跟在秦氏身後與6中丞夫人和6夢嫣見禮。
「慎之。」秦氏瞥了眼左手邊坐著的徐懷安,連聲喚了他好幾句,徐懷安卻只是端坐在扶手椅里,那雙清潤如玉的眸子凝在纏枝紋樣的青石地磚上,半晌沒有動靜。
6夫人和6夢嫣都察覺到了徐懷安的心不在焉。6夢嫣含情怯怯地瞥了眼自己的意中人,歡喜之意蓋過了一切,6夫人卻是不悅地瞥了徐懷安一眼。
秦氏忙替兒子打圓場道:「這幾日翰林院事務繁忙,慎之夜夜忙到子時前後,寅時便要去宮裡上值……」
6夫人還沒有說話,6夢嫣卻已擔憂地說道:「徐世子日日這般辛勞,身子可還受得住?」
此時的徐懷安才算是回過了神,素來光風霽月的他觸及到秦氏責怪的眸光,以及對坐的6夫人不喜的神色,立時從扶手椅里起了身。
「慎之向伯母告罪。」徐懷安告罪的規矩做得十分到位,只是省了嘴口舌,不願再說其餘的軟話。
好在6夫人也不願聽那些油嘴滑舌的腔調,這便點點頭道:「你是個年少有為的好孩子,差事雖要緊,可自己的身子也不能馬虎了去。」
「是,多謝伯母關心。」
一席話說話,正逢宗氏身旁的丫鬟來給秦氏上茶,秦氏便笑著揶揄她:「你家王妃和姑奶奶都托大不成?怎麼不親自來花廳與我們說話?」
6夫人不過附和一笑,心裡對安平王府總是有幾分瞧不上眼。
那丫鬟口齒伶俐地答道:「太太正在後院裡換衣衫,一會兒就來陪夫人們說話。姑奶奶被公主邀著陪客,聽公主身邊的婢女說,姑奶奶身子有些不爽利。」
秦氏敏銳地察覺到了些不對勁,只是她玉華公主行事張揚,她也不願胡亂去湊這個熱鬧,便按下不提。
6夫人和6夢嫣更不會把蘇婉寧身子不爽利一事放在心上,唯獨徐懷安將那丫鬟的話聽入了耳中,一時心頭捲起些顫顫的慌亂。
好端端的蘇氏身子怎麼會不爽利?
千萬般的猜測胡亂襲來,徐懷安只怕她是在安平王府門前丟了面子,或是在玉華公主那裡受了什麼閒氣?
貴婦小姐們閒嘴多舍時總愛提起風流成性的許湛以及不得夫君歡心的蘇氏,徐懷安每每聽入耳中,總覺得十分憋悶。
連他都這般不痛快,更何況是蘇氏自己?
徐懷安全副神色都放在自己心裡的這些千愁百緒之上,罔顧他於蘇氏而言不過是個外人。明明是蘇氏身子不爽利,如今瞧來他也好似能感同身受蘇氏的傷怮一般,身子也漸漸地不爽利起來。
片刻後。
徐懷安便告罪著要去一趟淨室,才出花廳便遇上了朱薇縣主身邊的教養姑姑。
那姑姑生的嚴肅又端莊,朝徐懷安斂衽一禮後,便壓著聲音與他說:「這是縣主要老奴交給世子爺的信箋,這裡頭事關重大,世子爺一瞧便知。」
說罷,那姑姑便頭也不回地鑽入了月牙門,一抹溜地沒了影子。
徐懷安狐疑地瞧了眼那信箋,短短几息之內,他面如冠玉的臉龐里卻迸現幾分混沌的惱意。
永蘆問他:「爺還去淨室嗎?」
徐懷安將那信箋撕碎後藏在了袖袋裡,面冷如水地對永蘆說:「快去尋許湛。」
話一出口,又想起許湛那不著調的脾性,便又叫回了永蘆:「罷了,你去叫上那兩個家丁和婆子,隨我一起去趟後院。」
說罷,他便步伐匆匆地趕赴後院,連個喘息的功夫都不留給永蘆,慌慌張張的模樣是永蘆不曾見過的情狀。
*
徐懷安沒想到他會在拐角處與人相撞,更沒想到那人會直直地撞進他懷裡。
最令他意外的是,撞進他懷裡的人是蘇氏。
原本身子不爽利,被玉華公主強逼著要去害人的蘇氏。
一剎那間,徐懷安被懷裡的溫香軟玉之感惑得半晌未曾回過神來,他不知曉女子的淡雅馨香會如朦朧的春風拂面一般釀著股柔亮之意,也不知曉蘇氏會這般輕盈與單薄,猛地撞入他懷裡時竟帶不來絲毫痛意,而是細細密密的麻意。
「徐世子。」
蘇婉寧驚喜又驚訝往後退卻了半步,她心裡裝著成疊的心事,驟然在這拐角處遇上徐懷安,便如上天賜下的珍寶一般令人喜悅。
許是蘇婉寧歡喜得過分的緣故,連她自己也未曾察覺到掙扎著爬出徐懷安懷抱動作太過猛烈,以至於將自己腰間的玉帶扯出了鉤環,一半鉤環在她身,另一半則在方才的相撞里被徐懷安攥在了手心。
她眉眼彎盈地望向徐懷安,粉唇微啟,那雙盈潤的明眸里漾著燦亮的光華。
這一刻,徐懷安聽見了自己紊亂無比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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