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是。
他眨眼揉眼,她依旧在那儿,会动会笑会说话。阳光洒在她身上,红衣如火,上面绣着的金色纹路折着光——像是传说中凤凰的羽翼做了她的衣裳。
而她,一定是豢养凤凰的神女。
那一日,全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住所的。只感觉心神恍惚,某处空了一角,空落落的。
然后每一晚,他都梦见自己与神女相会,但两人中间却始终隔着云雾,似那牛郎织女,见不清、碰不到。
越是如此,便越会想要。
于是在默默注视良久后,哪怕知道她身边守着两只猛兽,他仍做好了准备,要去当一个无耻的人,用不光彩的手段将他的神女拉下云端、拥入怀中。
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如是想到。
—
黑夜里有什么东西在快移动着。
那东西似已全然融进了黑夜里,看不清它具体的位置,只有变动不止的风在轻声地给出答案。
蒙在窗棂上的麻纸被一根削尖了的木管慢慢戳破,白色的烟雾从木管的口子处缓缓滑动出来,如一滴落入水池里的墨,渐渐散去、无声无息。
躺在床上的女子眉头微动,随即便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宿主!快醒醒,有人要害你!”
林芙没有立刻睁开眼,而是对五三说:‘描述一遍。’
系统语很快地:“是一个黑衣人,‘嗖’地一下就出现在窗户外面挂着了。然后他拿出一根木管,就像古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戳破了窗户纸往里面吹了不知道有什么危害的白色气体!”
他说完便担心地关切道:“宿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林芙答道:‘我及时闭气了,暂时没有不良反应。’
系统在和林芙交谈时也一直关注着外面那名黑衣人的动向。他实时播报道:“宿主,那人拿出了…他在撬窗户!”
“宿主,他要进来了!”
危急时刻,林芙的声音依旧平稳:‘别慌。’
她握住了手边的匕,不徐不疾地:‘我这几天算过很多次了,成功率在六成以上。够高了,放心。’
“?”系统愣了下,声音里都写满了‘懵逼’:“算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什么东西的成功率?”他怎么完全不知道啊?!
而且——“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算高的吗??!”
这不得是一个已经上头了的赌徒才干得出来的事么?!
就在系统蒙圈的时候,房间的窗户已被人轻手轻脚地推开,小心地几乎没出任何声音。
黑衣人如同一道轻飘飘的影子般无声落地,将窗户支着,没有关。
因为他等会儿要带屋内的人离开这里,不然闹出来的动静一定会把那两人引来。
黑衣人一步步,逐渐靠近。
系统紧张得一个音节都不出来,林芙却蓦然对他轻笑一声,仿佛伸手随意地拨动了一下紧绷的琴弦。
他们两个,黑衣人和系统,一个以为靠近的是唾手可得的美梦,一个以为是插翅难逃的困境。
黑衣人站在床头,慢慢俯身靠近。
他伸出手想要将人抱进怀里,却见她忽而侧了下头,于是那面若桃李的一张漂亮的脸便正正朝向了他。
双手停滞在半空中。
借着透窗而来的月光,他能看见她蹙起的眉,微启的红唇,和白皙肌肤下透出的诱人的粉。连同呵出的香气一起,勾着他的心神。
于是,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黑衣人在那一瞬间感觉世界都空白了,忘却了其他,双手撑在两侧,低下头渐渐凑近——
“——噗!”
是利器霎时间扎入血肉的声音!
“嗬……”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与那双漆黑湿润的眼眸对视。
鲜血从张开的嘴里流淌出来,快地浸湿了蒙面的黑布,林芙平静地与他对视,却在想要拔出匕之际,被黑衣人牢牢地抓住了手。
他往后倒去,仿佛粘死的手也将林芙从床上拽了下去。
沉重的倒地声起。
所以,当苦无涯和沈云锡察觉不对、以最快的度破门而入时——
看见的便是一身素衣的林芙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握着刺入了他人脖颈的匕。
似水的墨自身后散落,她的身上、脸侧都被溅到了鲜艳的血。
听闻动静,偏头望来时,他们见她面色潮红,漂亮的眼眸浸在剔透的水里,启唇轻声喘息着——
艷绝得,像是一只专要人命的非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