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洗澡得烧水,烧好的水提到一间小木屋,用瓢舀水往身上冲,虞添识担心沈定辙不会,主动提出帮他洗。
沈定辙坐在小凳子上,虞添识帮他洗头、洗澡,谁也没说话。
快洗完时,虞添识开口:“我说了吧,我家很破,你还是去村委住一晚吧,明天送你回去。”
“谁说我要去了,你睡哪?”
“阁楼。”
“我跟你睡。”
晚餐吃的清炒小白菜、韭菜炒蛋、黄瓜蛋汤,家里没肉,腊肉在姑姑家,能招待沈定辙的只有鸡蛋,好在沈定辙给面子,吃的一干二净。
睡前雨停了,阁楼灯光昏暗,虞添识掀起旧床上的凉席露出痕迹斑斑的床板,“睡觉前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你可能会害怕,听完你再决定要不要留下。”
“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
虞添识指着床板上的深褐色:“这些都是血迹。”
沈定辙一怔,后背一阵冷汗,他在害怕,害怕这些是虞添识的血,“你……”
“不是我,是我妈妈的,也有他的……”
沈定辙很轻的抱住虞添识:“我不怕的,你也别害怕。”
“自我记事起,他经常喝酒,每次喝多了总会打人,打我妈,打我,没人管得了他,很小的时候我妈试图带我逃跑,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我们已经逃到县里了,县里通往市里的班车一天只有两趟,我们错过了下午五点的车,打算在县城住一晚,乘坐第二天早上八点的车离开,可惜被他找到了,县里随便一打听,一说带着小孩的女人,很快被指认,我和妈妈在一家小旅馆被抓到,这次妈妈被打瞎一只眼,他威胁妈妈,再敢带我逃跑,他会把我扔开水锅烫死。”
沈定辙听得心一紧,一直知道虞添识的父亲不是个东西,从没听虞添识说起过细节。
“再后来,我去了鹏城,没有我作威胁,我妈没了软肋,终于有一次在他喝醉后再次动手时,我妈反抗了,她用剪刀刺了他七刀,血流了满床,透过阁楼木板渗到一楼,妈妈也在打斗中被他打断一只手,我妈痛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妈醒了,床上的人躺在一片血泊中,妈妈吓坏了,以为他死了,连夜逃跑,又惊又怕的她由于一只眼睛看不见,仓皇中跌落悬崖,自此再也没能上来。”
沈定辙手臂一紧,用力环住虞添识:“别怕,别怕,都过去了。”
“嗯,过去了,但我妈妈还在悬崖底下。”
“以前没听你说过,那年你回家奔丧,只说你父母双双坠落悬崖。”
“村里不让说,对村子来说这算丑闻,丈夫殴打妻子,妻子持刀捅伤丈夫,加上我奶奶担心秋姨知道我父母出命案将我送回来,奶奶最早发现我爸,发现时我爸还有一口气,顾不得太伤心,赶紧找人送了去医院,好歹保住一条命,我得到消息后赶回来,在医院报了警。”
“医生看到伤口,告诉警察是剪刀所伤,警察很快在我家找到凶器查明真相,我妈妈的死跟他有关,他被警察带走,判了六年。”
因为是虞添识报的警,也是他的证词,证明虞栋长期家暴妻子孩子,以至于疼爱他的姑姑此后三年再也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恨他的母亲,连带着恨他。
奶奶一直是位明事理的好婆婆,她知道妈妈的痛苦,奈何她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媳、孙子受苦,出事后她也伤心过,生气过,很快又接到儿媳坠崖的消息,老人忍着伤心操办后事,硬是一点没透露出去,对外宣称儿子被捕兽夹夹伤,媳妇半夜去给他找医生不慎坠崖。
妈妈的后事办的简单,她的娘家远在千里之外,没有一个人来,尸骨在悬崖底部,她的坟墓里只有一件衣服。
沈定辙静静听完,轻轻抚摸虞添识后背:“没事的,都过去了。”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同情我可怜我,我只想告诉你,我天生基因恶劣,我的成长环境,我的家庭你都看到了,从内到外透着腐肉的烂味,你不该来的,你来错地方了。”
“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没有关联。”
虞添识转头看着沈定辙:“你今天真的不该来。”
你来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定辙往地铺一躺:“没有该不该,只有我愿不愿。”
尘封的伤口被揭开,虞添识本意想让沈定辙自动后退,不料他再次往前迈了一步。
静静躺着,开始还好,没人说话,屋外细雨砸在窗户上,细碎的雨声令人陶醉。
沈定辙的安静不过三秒,手慢慢滑向虞添识胸口,虞添识任他胡闹,衣服一件一件扔到地板上,娇气的沈定辙拉过厚棉被垫在虞添识腰部,拍着他后腰:“抬高一点。”
虞添识身体本能地配合着他,内心无比纠结,说好的远离,一见面所有原则消失。
新的一天,雨停,天晴。
虞添识从镜子里看到脖子上的红痕,狠心用力掐上去,掐得整片乌青,沈定辙看到,皱眉:“你跟自己有仇啊?”
“让你别咬别亲,你偏不听,这样还能撒谎被蚊子咬的。”
沈定辙低头对着他刚掐过的地方轻轻吹了吹:“我错了,我应该全咬在其他地方。”
想起昨夜的荒唐,虞添识耳尖一红:“闭嘴。”
沈定辙恶作剧地舔了舔虞添识脖子:“好,我不说了,今晚我一定不咬你脖子,咬衣服能盖住的地方。”
因为沈定辙的到来,虞添识回鹏城兼职的计划滞后,沈定辙心情这么好,能陪他几天尽量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