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在颤。
“很早。”我说,“你刚回来没多久,我就知道了。”
“明知道是我,……还和我做那些事?”
我上前一步抱住他:“就是因为知道是你才……”
“为什么?”他低头看着我,“你不是讨厌我吗?”
我取下他鼻梁上的眼镜,得以看清他眼眶里的那对眼珠,我再熟悉不过的藏青色隐匿其中。为什么要露出这么伤心的眼神。
我踮起脚,吻在他眼睫上。
“我不讨厌你,我很想你。”
“我爱你。”
“爱……我?”他讷讷地重复。
我大概能知道他在为什么而不安,语无伦次地解释:“每一句阿庭都是叫的你,每一句喜欢都是对你说,因为知道是你,我才会和你在一起。阿庭,我没有在骗你,永远都不会再骗你。我这辈子只喜欢你,也只喜欢你一个。”
“留着我们的照片,也是因为……喜欢?”
他看到了抽屉里的那张合照。
“是。”我告诉他,“在你没回来之前,和你有关的东西,我只剩下那么一张照片了。我舍不得。”
一说起那些事就停不下来,我连连道歉:“我是混蛋,我伤害了你,对不起,全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我的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不可以不理我,你不理我,我会难过死掉的。”
“是这样吗……”他忽然笑了,笑着将我抱紧。
是这些天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真正地笑出来。
“我没有、生你的气,也不会不理你。”
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手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我问:“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闷闷不乐的原因吗?”
“……”
他不快乐,是以为我把他当做了梁枝庭。
他很笨,费劲千辛万苦终于回到我身边,以为我还讨厌他,不敢在我面前暴露他的真正身份,就戴上一副眼镜,伪装成梁枝庭的模样接近我。
他觉得我还爱着梁枝庭,于是甘愿扮成‘梁枝庭’来留在我身边。
他不知道我早就认出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我对他喊的每一句‘阿庭’、说的每一句‘喜欢’,他都以为我是对着梁枝庭在说。
心痛,却仍是舍不得放手,舍不得离开。他为此挣扎过,痛苦过,最后还是决定将错就错,只要我爱他,即便是虚假的爱也可以,为此,他不介意冒充梁枝庭,不介意一辈子都套着‘梁枝庭’的壳子,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替身。
后来,他现了抽屉里的合照。
那时的他在看到照片后的那一秒,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庆幸。他那个时候依旧认为我对真正的他恨之入骨,但没有人会留着讨厌的人的照片,他猜,也许我对他并非没有半分感情。‘阿庭’在南藜的心里还是有一丁点分量的。
那是和梁枝庭不一样的分量。
是独属于‘阿庭’一人的特殊感情。不管这份感情是什么,都只是他的。
在我的心里,‘阿庭’永远有一席之地。
我的感情分给了‘阿庭’一小部分,不全然属于梁枝庭。
于是,只靠着这么一点小分量,他就能坚持下去了。
我的人偶很好哄,从指缝中漏出来的一点爱就能够让他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