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度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朝身旁的大夫询问道:“大夫,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唉,只能听天由命了。”大夫叹息道,“爷还是快点派人回都城,给大汗送信吧。”
多铎跪在床边,默默地守着昏睡中的人,呆滞的目光,紧握着多尔衮的手,不吃不喝,甚至连句话也不说,无论谁靠近多尔衮他都会发狂。
快马加鞭,当报信的士兵回到都城已是三日后,摔下马背,举起手中的八百里加急的信,沙哑着声音,喊道:“急报,快呈给大汗!”说完,人便昏死在了宫门前。
管事的太监拿起急函,双手捧着急急的跑进宫,径直送到了皇太极的面前,“大汗,急报!”
皇太极的心猛的一颤,一把抢过信,手有些发抖,当他将信展开后,整个人顿时呆住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已。伸手扶住桌案,以保持身体不置于栽倒,心就像掉进了寒潭,他的多尔衮真的出事了,他就不该让他离开他的视线。
“大汗,出什么事了?”哲哲上前搀扶住皇太极,接过他手中的信,随即人也整个呆住了,低喃道:“怎么会这样?”
“我要去找多尔衮,我要把他带回来。”皇太极一把推开哲哲,怒吼道。
“大汗……”
“你给我闭嘴,你惹的祸还不够多吗?你为什么那么自私……我告诉你哲哲,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多尔衮一个!”
哲哲站在城楼上,静静地望向皇太极离去的方向,眉心深锁仿佛永远都不会舒展开,那是她的男人,可是他的心里装的人却不是她。苦涩一笑,无声地叹了口气。是啊,其实在很久前她就知道,那个男人的心里装着的人是谁,只是她总是奢望能进入他的心。
“姑姑……”布木布泰敛步来到哲哲的身边,伸手握住她发凉的手,劝慰道:“其实有些事情我们需要替大汗想想……虽然男子相爱有背伦理,然而您真的忍心拆散他们吗?大汗对多尔衮的那份执着的爱,连我看了都为之动容;还有多尔衮为了大汗,那份容忍的心。我不信一向善良的姑姑,会真的想要将这对苦命的恋人拆散,您只是担心两人的关系会被世人唾弃和耻笑,担心大汗的汗位受到动摇罢了。”
哲哲侧目看向身旁的侄女,微微一笑,“你啊,什么事都想的比我透彻……唉,爱新觉罗家这一代出了两个情痴,却又是最为优秀的人。算了,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希望大汗的决定是对的吧。”虽然仍有些不甘心,然而她确实也看到了大汗和多尔衮的那份痛苦,为了那份爱他们牺牲和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只是旁观者清罢了。”布木布泰淡淡笑道,从她来大金的第一天起,她便看开了所有的事情,她只不过是政治的棋子,她存在的目地是为了维系大金与科尔沁的关系,那她就做好这个棋子便好,其他的有则有、无则罢。
浩浩荡荡的大军急速的向朝鲜进发,皇太极坐在龙辇里看向缓缓前行的队伍,再也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突的站起身,挑起车帘来,低喝道:“备马。”他不能再等了,多尔衮命悬一线,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飞身跃上马背,皇太极带上几名随从便先一步出发,豪格气呼呼的坐在龙辇里,看向汗父疾驰而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个滋味。这算什么事?汗父从来都没有如此的紧张过他这个儿子,现在倒好,让他当替身坐在龙辇里,他却跑去见多尔衮了。
“气死我了!”豪格狠命地抽着龙辇的地面,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和愤怒,“汗父也太偏心了。”
深秋的夜异常的寒冷,皇太极却是全身大汗,马累死了,换上马便又接着赶路,二天一夜不吃不喝,跟来的部下有两个已经病倒,被留了下来。最后当皇太极赶到大营时,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了,满身满脸全都是尘土,深陷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杜度看到皇太极时,差点没认出他,愣了半天的神,“大汗?!”刚叫出声,皇太极便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完全没有去理会满脸诧异的人,紧锁着眉心边走边问道:“多尔衮在哪呢?”
“在中军大帐……”杜度小跑着跟上皇太极,急忙上前挑开帐帘,“人已经烧了好几天了,找了许多大夫也没见起色,大夫说……”杜度的话说了一半,硬是生生的咽了下去,偷偷的看向面前帝王,心里是忐忑不安。
“说什么?说没救了?”皇太极冷哼一声,大步走进大帐,随即便看到了虚弱地趴在多尔衮身旁的多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可手还没碰触到多尔衮,多铎就猛的将他的手打开,气喘吁吁地盯着他,不让他靠近,“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不许你们碰我哥!”
眉峰紧蹙,皇太极一把抓住多铎的手,向前一带将他摔到不远处的地面上,低喝道:“把这个混蛋给我扔出去,不许他再进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多铎挣扎了几下,便昏死了过去,五日滴米未进,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抗不住了。杜度带着人把多铎抬出了大帐,只留皇太极和多尔衮两个人,他从没见过大汗如此紧张的模样,暗叹道:这情字真是要人命啊!
皇太极坐在床边,满眼疼惜地注视着床上昏睡的人,原本就清瘦的人此时更是整整地瘦了一大圈。轻抚着滚烫的脸颊,那火热的温度让他心惊,拿起旁边盆里的方巾,将水拧去后轻轻放在多尔衮的头,“现在你老实安静了是不是?你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可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