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贺笙离婚,已是近两年许浣玉求之不得的事。
前年在柏林电影节结束后,许浣玉与最佳男主角失之交臂心下苦闷之际给贺笙打了电话,两人沉默了半分钟有余,最后贺笙问他是不是心情不好,许浣玉哭腔明显地嗯了一声。
贺笙本不在意娱乐圈的弯弯绕绕,但隔着七千多公里的距离也因许浣玉的伤怀而不免动容。他回头神情不耐地瞟了一眼献殷勤的小情人,那水灵的小男孩儿是许浣玉所在经纪公司的男团成员,也是贺笙蜜里调油的新欢。
那小男孩儿初生牛犊不怕虎,许是才看完电影节海外直播特意前来问询,假装没看懂贺笙的警告反而笑盈盈地贴了上去。
许浣玉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被冷风吹得吸了吸鼻子,本该从电话另一端得到的宽慰,霎时变成了刻意甜腻的撒娇声。
“贺总,今天晚上我们回哪里呀。。。。”
那声音轻柔得仿佛能见着那双清纯勾人的娇媚眼眸,一定是完完全全按着贺笙心意长得那种。
许浣玉只微微惊讶了一瞬,便慌张地把电话给挂断了,他像个狼狈逃窜疾风骤雨的落魄小狗,捂着砰砰跳动的心口快步向前走,一分钟后贺笙又打来电话,被许浣玉连续按掉了两个。
不争的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手背上,其实那个时候他跟贺笙的感情已经说不上体面了,可极度脆弱的情况下,许浣玉又只能拨通这一个号码。
也是那次会回国之后,许浣玉第一次拒绝了贺笙的亲热。
“上次那个男孩子,是林一宁吗?”
许浣玉红着眼睛偏过头,双手推拒着贺笙的进一步动作。
从没被打过波澜的贺笙正不满拧眉,被眼前娇艳的妻子点燃的热情也被瞬间浇灭了一半,沉声反问:“怎么了,他找你了?”
“隔着电话添堵还不够,一定要闹到我面前打我的脸才行吗?”
许浣玉很少说这么尖锐的话,美目中凝结着深深地失望愁怨。
贺笙冷下了脸,压着火气似得说:
“你一回来我就跟你解释了,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玩意儿,你还惦记这事儿做什么?”
无关紧要的玩意儿。
许浣玉自嘲地心底嗤笑,贺笙这话说得仿佛是他才对。
“离婚吧。”
许浣玉含水似得眼睛带着无奈的笑意,与贺笙对视着,
“我分文不取,净身出户。从此你身边有哪些新鲜的,无关紧要的谁,都不关我事了。”
他的话太决绝,贺笙一向轻贱他嫁给贺家是为钱为名为利,可许浣玉轻飘飘一句话将他的想法全部推翻。
许浣玉什么也不要了,包括贺笙。
当时贺笙厉声拒绝的暴怒在许浣玉的意料之中,俨然就如此刻——誓生生世世不会放他清净的人提出的分别,亦在他意料之外。
“大哥,先收拾一下去警察局吧。”
贺云帆看得头疼,十分不理解为什么最近总让他撞上别人家两口子的尴尬场面。
贺笙胃痛如刀绞,咬着牙看眼前这三人一个有眼力见儿的也没,最后还是自己强撑着床边儿站了起来,烦躁道:
“。。。。我先换身衣服,车里等吧。”
目前是两个病的一个醉的,贺云帆也没轻松到哪里去,摆摆手说那行你快点吧。
到了地方后贺笙还是一脸惨白,开了车门又撑着车身站了会儿,许浣玉一声没吭地绕到前排,若无其事般搀扶上了他的胳膊。
惹得贺笙猛地抬头看他,只见到了许浣玉不带多少情绪的脸,仍是柔声开口:
“走吧,等忙完赶紧去医院。”
贺笙却是不大清醒,他恍惚着一切还如往常,一向自负倨傲的人竟像孩童似得,顺势拉住了许浣玉的手不肯松开,问他:“你会陪我去吗?”
“在车上的时候我已经联系你的助理了,等下他来接你。”
许浣玉平静地说。
以贺笙的脾气此刻应该甩开那双手,冷着脸子说你当你算老几,爷用不着。
但许浣玉的话令他的神情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他勉强地笑着说好,终是接受了许浣玉嗯人道主义搀扶,两人一同迈进了公安局大门。
许悠年在背后默默地看着,感觉心里莫名疼得直返酸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贺笙那一地下室晃眼的暖光灯,怕是这辈子也照不亮彼此的心了。
“贺云帆。”
许悠年忽觉背后凉风阵阵,目睹情断现场令他不得不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如果不是自己的一片真心也曾被辜负践踏,他怎么有机会跟这么好的人结婚,怎么有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呢?
对许悠年来说,安全感的来源只有自己,是贺云帆的出现让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受了委屈有人替他打出生天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