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衿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香琴走上前:“此等事还是奴婢来吧。”
“你去换盆干净的水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
薛子衿仍旧浸湿水再拧干,然后把帕子覆在她额头上,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她。忽然她开口:“香琴,你来王府多久了?”
“奴婢是王爷买进来伺候钟姑娘的,并不是自小长在这王府的。”
“是嘛?”
“是。”
“香琴,你要实话实说。”
香琴赶忙跪地叩头:“王妃有什么尽管问,奴婢必定知无不言,绝不敢以谎言欺瞒。”
“起来吧,钟姑娘是否真心喜欢王爷?”
“这……”
“不必犹豫,你只管说实话。本王妃只当闲聊,不怪罪你。”
“是。”香琴这才接着说道:“奴婢觉得姑娘对王爷当真是痴心一片,事事都是如此。王妃且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香琴转身去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抱着一个黄木箱子放在桌案上。
“王妃请看。”她轻手轻脚地打开箱子,一一为她解释,薛子衿仔细瞧着。
“王妃,您看,这是腰带。姑娘皆选了上好的缎子,绣了各色的图案:这是团纹荷莲的,这是锦绣云龙的,还有嵌了宝石珠子和坠着璧玉缨子的……每一样都是姑娘亲手绣的。奴婢有时想帮着一同绣都被姑娘谢绝了,说什么王爷的东西必定要仔细着,她亲手做的才放心。”
薛子衿仔细欣赏着,心中赞叹不已,这些东西她是万万做不来的,每一样都是费眼力的功夫。
“还有这是姑娘顶着日头去摘的花制成的香囊,有奴婢叫得上名字的,也有奴婢叫不上名字的。奴婢规劝着等日头下去了些再摘也不迟,她倒说什么晚些了花蕊里有虫子之类的。总之就是给王爷做的东西马虎不得。”
薛子衿观察着,鸡心形的香囊上用金线绣着福字或花朵图案,另外的选了丝线锦缎的却绣了鸳鸯。通通都精致不俗,有些个香气幽微,有些味道则散尽了,想是做好未送出,放了许久了吧。
“还有这扇坠之类的小玩意也做了不少……”
薛子衿仔细翻看着,忽然瞧见地下有几本书,就将它拿了出来,封面写着《空庭春晚》:“这是什么?”
“应该是乐谱,姑娘闲时喜欢弹琵琶,奴婢见她常常翻看着。”香琴越说越起劲,“就昨日那舞,姑娘私下里练习了好些日子……”
薛子衿既感动于她的一片痴心,更佩服她为此所做的所有努力,如此恒心属实让人动容。同时她也觉得灵儿十分可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片真情被白白辜负。她不禁问自己:一个女人当真能为了男人做到如此地步嘛?
“王妃?……王妃?”
香琴多番呼唤,她这才反应过来:“哦,她既做了这些东西,为何不送给王爷呢?”
“奴婢也曾问过,姑娘只叹气摇头,再不说什么了。”
“嗯。你仍旧把这些东西收好,放回去吧。”
“是。”香琴搬着箱子走开了。薛子衿又坐在床边,心中涌起一阵同情心。
约一盏茶的功夫,药熬好了。
“香琴,你扶着你家姑娘。”
“是。”
薛子衿吹了吹汤匙里的药汤,缓缓喂她喝下,没想到喝了一半,也吐了一半。
“这可怎么办?”香琴扶着她的头。
“能喝一些是一些吧。”好不容易碗里的汤药见了底,刚扶她躺下,齐天影走进屋内。
“灵儿如何了?”他直直走向床榻,伸手探她的额头。
“刚服了药。”薛子衿一动不动地打量着他。齐天影虽仍盯着钟灵儿,却也察觉到她的目光。
于是,问道:“夫人,为何如此瞧着本王?”
“没什么。想骂你几句。”
齐天影轻笑了一声:“呵呵……夫人尽管泄便是,本王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