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死胖子!你拿不出东西来回赠人家就把烫手山芋扔给我!你当国库是摆设么?!
朱爽眼望天边的一缕浮云,语气也云淡风轻:“礼轻情意重,回赠他们什么倒不必在贵重上下功夫,倒是要让他们感受到咱们的热情和友谊才好。”
热情你个头!要知道现在无论送什么给奚怀安,他就还得另外再备一份给卫修仪!早知如此,他今早就该说管它奚国齐国的使节,统统赶回去算了!
朱云礼悲愤地奔去找朱云翼。朱爽在后面喊:“九叔,下午别忘了回来教朕功夫!”
朱云翼在批折子。
朱云礼冲过去夺走他的笔。“三哥!”
朱云翼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为什么来,于是再抢回笔:“皇上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能一点担待都没有。”
朱云礼跺脚:“可是——”
朱云翼甩手:“去吧去吧,大不了我借你几个侍卫帮你运回去。”
朱云礼无语望苍穹。一阵马蹄声和木头摩擦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何桥的声音在外面喊:“启禀永王爷,皇上命我二人护送永王爷——和奚国的礼物回王府。”朱云礼一看,那架柴车早停在外面,妙的是连车盖都卸去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车板。杭俊献宝似的在上面翻个跟斗:“王爷请放心,这柴车在宫里运了多年的柴火,绝对结实!”
想想也是,朱爽在上面坐了许多回都没事,可见它是多么的牢固。
朱云礼无可奈何。气愤之余怒指何桥和杭俊:“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整天这样黏在一起,难道你们想成亲不成?”
何桥委屈道:“王爷,小的也想啊,他不肯而已——”
杭俊从车板上跌了下去。
朱云礼回王府的路上,道旁人山人海。宜阳的老百姓听说永王爷得了奇物正在往家运,蜂拥出来围观。他们本以为朱云礼必定会兴高采烈,欣喜若狂——谁知人一亮相,就连站得最远的围观群众都能感受到朱云礼身上那股浓浓的晦气,和杀气。
幸而柴车上的翡翠屏风也足够夺人眼球,围观群众们才没被他吓走。朱云礼看着周围人头攒动,恨不能从地底下钻回王府去。
这时他听到屋顶有个清亮的声音说:“知道永王爷的表情为啥这么难看不?”
另外几个声音道:“你又知道为什么了?”
一抬头,才发觉是走到了凌霄阁的门口。凌霄阁高高的屋顶上坐着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厮,正对着他指指点点。当中那一个眉清目秀,已经看得出来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只听那小美少年道:“因为那东西其实是皇上送给永王爷的彩礼。看到上面那朵红花没?咱们宋国可只有下聘结亲的时候才会在东西上扎红花啊——永王爷收了,那就是答应了,以后可就贞节不保咯——脸色不难看才怪哩!”
朱云礼几乎吐血。
后面赶车的何桥怒喝:“谁在那里胡说八道?!”
小厮们作鸟兽散呼啸而去。
可是刚才那小子说的话,周围的老百姓也都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再看朱云礼脸都白了,越发觉得那小子说得有道理;看朱云礼的眼神中又多了点戏谑——原来是这么个缘故,怪不得皇上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还特意要他游街带回家!
朱云礼几乎是抱着头回了王府。
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小厮的话当然也传到了朱爽的耳朵里。
那个时候朱爽正在吃他的午饭——四个馒头加五碟素菜小炒外加一碗银耳汤,听了这话大笑问:“那孩子是谁家的?将来必定前程无量——”
何桥嘴角抽搐:“臣去查问过,认识的人说那孩子无父无母,是凌霄阁的素羽公子随身伺候的小厮,名叫崔叔闻。”
朱爽点头。素羽么,最近这个人似乎很出风头啊……连手下的小厮都这么伶牙俐齿的,他本人一定更加不简单吧。
朱爽突然有点想会会这个素羽公子了。
歇过午觉之后,朱云礼照例来教朱爽习武。因为朱爽学武学得很卖力,朱云礼渐渐地认真教起他来。谁知今天朱云礼回来之后,便一直黑着一张臭脸。
朱爽当然知道是因为那小厮的胡言乱语的缘故,也不敢再提那件事了,只边做准备活动边小心翼翼道:“九叔要是觉得累就先坐下歇一歇,朕自己活动就好。”
朱云礼黑着脸坐到阳伞下:“谢皇上赐座。”
朱爽问:“今天还是学拳脚么?”
朱云礼:“嗯。若是皇上想学些别的也无妨。”
天天教的都是那些套路,他自己也有点闷了。
朱爽惊喜:“那么教朕射箭吧!朕记得九叔曾一箭射到了一头鹿,可见箭法奇准——”
朱云礼惊奇:“什么时候的事?”
朱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是他刚刚重生的时候的事——就是他亲眼目睹朱云礼想要把自己引到陷阱中去那天,他看到朱云礼射到了一头鹿。但是后来他一直都假装不记得了,现在这么一说出口……
朱云礼脸色变了又变,口气变得非常的谨慎。
“皇……皇上是什么时候看到臣一箭射了一头鹿的?”
——他在朱爽面前唯一一次猎鹿,就是上次在猎场那时候。难道朱爽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朱爽回过神,惊出一身冷汗:“啊,朕……朕也没有亲眼看到……朕也是听人家说的,呵呵……”
朱云礼的手掌在身后蹭掉汗,“原来如此……”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朱云礼道:“既然皇上想学,那就学吧。学射箭胸腹臂膀都要用力,配合早上跑步,皇上也可瘦得均匀些。”这些天朱爽时时刻刻把减肥挂在嘴边,朱云礼也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