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又都不甘心就这样放手。场面变得非常的古怪。
朱爽听到身后的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朱云礼用微弱的声音喊:“哥……哥……”
朱云翼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拿被子替他盖好了。刚才朱爽把被子掀起来以后就忘了给他盖回去,他早看得心疼得要命。
“好了,好了,我在这里……”
朱云礼还在昏睡中,朱云翼抓着他的手温柔地安慰他,怎么看怎么像是故意做给朱爽看的。
朱爽几乎忍不住要夺门而出。朱云翼太过分了……给他点颜色他就开染房!
但是这里似乎又已经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理智告诉他,在这种时候和朱云翼撕破脸,结果将是他永远都不会再有接近朱云礼的机会。
朱爽一咬牙:“既然三叔不放心九叔,那么就请三叔一起来吧。”朱云翼愣住,朱爽再退一步:“朕,准三叔带上康王府的人随身伺候。”
朱云翼低下头,看着兀自喃喃梦呓的朱云礼:“皇上,臣能问一句……皇上何以如此急迫地要接小九进宫么?”
因为不想他知道霍樗的真正死因……不想他从此恨自己一辈子……让他暂时住在皇宫里,还可以再争取一点时间解决这件事……
朱爽咬咬嘴唇:“三叔,我听太医院的赵太医说,太医院并无九叔的脉案存档……九叔病得这样厉害,朕想是有原因的。三叔难道不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么?”
朱云翼心怦怦直跳。“哦?”
“有朕在,也许我们可以搞清楚九叔的病从何来,这样就可以对症下药。你我可以耗,他的身子却耗不得,三叔,你说是么?”
朱云翼几乎脱口而出——他的病根我知道,我太知道了!不就是——
朱云翼冷静下来。别人找不到的东西,他也许可以亲自去找找看。朱云礼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确实不能再等……
朱爽看他不说话,于是再追加条件:“三叔要是还不放心,朕准你带十名康王府的侍卫。”
这是他能接受的最低限度了。
朱云翼抬头看屋顶,哼笑:“十人……”
十个人对三千禁军,能有什么用?
朱云翼缓缓站起来:“臣,遵旨。”
所以朱云礼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身上盖的被子有种浆洗过后才会有的味道……偏偏周围又好像熟悉得很。
然后他眼睛一转,就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在一旁,抓着他的手腕在把脉。心下一惊,看到朱云翼就坐在床尾,两眼一直盯着他看,才放下心来。
“哥,这是哪里?”
朱云翼微笑:“怎么,你连自己从小到大住的地方都不认识了?可别是烧坏脑子了。”说着吩咐那老头:“赵太医,既然小九已经醒了,还请赵太医开方煎药。”赵太医躬身退下,朱云礼纳闷:“怎么——这里是景阳宫?我怎么会——”
朱云翼道:“哦,皇上说你病得古怪,想来在宫里召太医方便些,就把你带进来了。是吧皇上?”
那头有人咳嗽一声。朱云礼循着声音看过去,果然是朱爽。
朱爽走过来,笑说:“是啊,朕……听说九叔你病了……担心得很,所以想接九叔回来好好补养身体。九叔,你要快点好起来,朕还等着九叔教朕武艺呢。”
朱云礼扭过脸:“皇上……还想着学武的事么。”
他还以为朱爽是为了捉弄他才胡说要习武的,想不到他居然还想学下去。
朱爽看朱云礼扭过脸,心顿时凉了一半。他咬牙憋笑,道:“九叔可是当着群臣的面答应了要教朕习武的,难道九叔忘了么?”
朱云礼脸彻底埋到被窝里:“没……”
朱云翼道:“皇上,此事急不得,还是要等小九全好了再说吧。”
朱爽道:“好。那么……九叔……先好好歇着吧。朕还有事……”
朱云翼已经站了起来:“臣恭送皇上。”
朱爽愤愤而走。
出了门,却见赵太医还候在门外。
朱爽问:“不是叫你去煎药了么?怎么还在这呆着?”
赵太医跟上来,缩头缩脑地看了看后面:“关于永王爷的病……臣似乎有所发现……”
朱爽一顿,小声说:“跟朕来。”
赵太医直到了无人处,才小心翼翼道:“皇上,据臣的观察,臣以为永王爷的病其实不是病……而是,中毒。”
朱爽愣住:“中毒?!怎么可能是中毒?他——”
朱云礼在先帝还在时有先帝罩着,现在有朱云翼罩着,谁有那个胆子对他下毒?
赵太医急道:“皇上!臣以性命担保,臣没有半句虚言!永王爷现在的病症,实在是中毒才会有的症状……而且那毒也不是最近才中的,据臣判断,那毒性在永王爷体内,最少也该有五年了……”
朱爽浑身冰凉。
五年前……不就是先帝驾崩、自己登基的时候?那时候朱云礼似乎曾大病一场……其实是中毒了么?
太医院中没有朱云礼的脉案存档,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朱爽一把抓在赵太医肩膀上:“他中的是什么毒?你知道么?”
赵太医满头大汗地摇头:“臣……臣不知……臣只能看出来那毒性极阴寒,潜伏在王爷体内,若是王爷过度伤心伤神了,便会发作出来……”
果然……朱云翼说,朱云礼是知道了霍樗被杀的过程才突然犯病的……
朱爽急得团团转:“你——你好歹是个太医,怎么连种毒药都分辨不出来?!你给我再仔细想想,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再给我想个解毒的方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