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在情绪失控的边缘,孟宴臣依旧还维持着他的风度和礼貌。
譬如此时,他低头对沈昭说了一句,“抱歉。”
沈昭一愣,而后人就腾空了。
她被抱了起来,被抱得很高,她在慌乱中连忙搂住了孟宴臣的脖颈,他顺势低了低头,二人的脸距离很近。
可这一次,沈昭没有上前,也没有上前的打算。
孟宴臣抬起头,心中的郁气更盛。他抱着沈昭回了家,他自己的家。
原本抱着她是害怕她不听话乱跑,可沈昭太乖巧了,在他怀里,她贴着自己的胸膛,一句话没说,连被抱着到了他的家,她似乎也不惊讶。
孟宴臣把她抱着放在了柜子上,他先给自己换了鞋。沈昭的脚都没够着地,是孟宴臣帮她换的,他很认真很细心,如同之前给她吹头那样,很珍惜地对待她,似乎她是什么珍宝。
他仍旧是那样的衣冠楚楚,戴着那副眼镜,是她所说的商业新贵的模样,可这样的孟宴臣,在俯身给她换鞋。他明明应该会生气的,沈昭想到,毕竟自己在他眼里某种程度上算是无缝衔接了,他明明确实生气了,可却没有想象的桥段。
沈昭以为,她会被摔在床上,然后粗鲁对待来着。
孟宴臣给她换好鞋子,一步步牵引着她走到了蝴蝶墙前。这是沈昭第一次见到这一面墙,她微微张开了唇,不知多少只蝴蝶标本组成的壮观墙景,此刻就在眼前。而身侧,它们的拥有者孟宴臣,却在看着她。
“好看吗?”他开口问道。
沈昭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蝴蝶标本的美丽来自它的痛苦,为了保持最完美的色泽,需要在它们活着的时候,将它们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掏空,却不能让它们死亡,在它们求生欲最强的瞬间将它们完全定型。”
他看着沈昭一字一句地说着似乎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毫无相干的话,但沈昭听得很认真,她看着他。
她的目光让孟宴臣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变得无比艰难,他如同再次把自己掏空,把自己的心迹说给她明白。
“我对她的感情,在最年少懵懂的时候被钉死,此后的每一年,每一次心动,我就会收集一个蝴蝶标本。”
沈昭垂眸,没说话。
她的手搭在玻璃上,孟宴臣突然很想握住她的手,可不敢。
“太久了,沈昭。”
孟宴臣说道,“我没法给你肯定的答案,也不配禁锢你的选择。你说我对你不够坦诚,现在,我将全部的我告诉你,这样卑劣的懦弱的…”
沈昭的手指拦住了他的话,她看着孟宴臣,笑了一下,似乎是欣慰的。
“那你一定还记得我说过的另一句话。”
“现在可以告诉我吗?喜欢我吗?”
孟宴臣看着她,唇动了动,她看了一眼蝴蝶墙,又说道,“看着这些蝴蝶标本,感受你自己内心的答案,孟宴臣,你喜欢我吗?”
蝴蝶标本是不会动的,但此刻它们在孟宴臣的眼中却齐齐扇动了翅膀,它们似乎在和他叫嚣,“你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你被困死在这里了!”
“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没有灵魂的躯干,没有爱人的权利!”
可自己的心在跳动着,疯狂地调动着,身边的沈昭还在看着他,最终,心跳的频率战胜了蝴蝶翅膀扇动的频率,他顺应自己的本心,回答了沈昭的问题。